玉匣子
“喻……戟?”
喻戟闻言自觉退开一步,面前那把泪哭干的人儿见状却并不起身,只愣愣蹲身盯着他。袖摆被那人拧得发皱,一对杏瞳亦是晃动不止。
“哈——”喻戟叹一口气,朝他拍了掌,旋即张臂说,“狗儿来,狗儿来,主子抱。”
许未焺终于噗呲笑出声来,他拿剑鞘敲打喻戟肩头几下:“你这嘴皮子合该缝起来!”
“许大将军亲手缝吗?好啊,您要学女红便学精了,来日在末将嘴边绣上朵漂亮的君子兰,不然末将恐怖不能安分坐下叫您缝。”喻戟拢袖俯视着他。
许未焺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想了想。
——用细针如穿其肤仿若刺青一般绣上一朵绽开的君子兰,最好那时喻戟依旧带着抹淡笑。
“……噫呃真怪!”许未焺不禁抖了抖。
“什么怪?”喻戟眨了眨眼。
许未焺喉结上下一动,忽而拖着发麻的双腿一鼓作气地擦过喻戟的靴,将自个儿脑袋的重量全压在了他肩上。
“重。”喻戟伸手揪他长发,“嘶、从前发丝黑亮,今儿怎么都给养坏了?”
“你怎么回京了?”许未焺自顾自地说,“他们都说你夺了龛季营的令牌不撒手,要占稷州自立为王。依你这烂性子,若是无辜被冤枉了,敢情都要朝老天吐唾沫。可今朝你噤声如此之久,像是认了罪。”
喻戟把话听了进去,垂首笑道:“认罪么?算不得。只是那些个消息传得半对半错,末将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自然吐不出什么脏的,只能阖嘴饮沫了。”
许未焺松开他,攥着喻戟的肩梢的骨:“你到底回来干嘛呢?”
喻戟答:“我来见个人。”
许未焺敛目:“是不能叫我知道的?”
喻戟没搭腔,只说:“你把你住的地儿同我说声,兴许我回稷州前还能再见见你。”
许未焺笑起来,一拳打在他的轻甲上头:“他娘的,你根本就没想再见我,不过是怕我要多问!”
然被打了那么不痛不痒的一拳,喻戟面上笑却有点端不住,他垂睫说:“许大将军被关这么些日子,还是有不少长进嘛!”
“有个屁的长进!”许未焺伸手去挑喻戟的嘴角,好似要叫他笑得更浓些,他说,“今儿我就连同你说话,都耐不住要去思虑后果,忧心你也同那畜牲一般,要捉了我爹要挟我!”
喻戟顺着许未焺的指勾了唇,说:“末将该走了……您若是跟来,末将便当真同魏盛熠那般,去逮了许太尉作人质。”
“开战了。”许未焺收了手。
“我知。”喻戟替许未焺拍去背上适才蹭上的墙灰,“不然我这窃贼哪敢大摇大摆地跑来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