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本宫知道你心里还有那江奉容,如今她丢了性命,你心里便更是难以承受,确实,若非本宫安排了她与赖宝松的那一桩婚事,她不至于丢了性命,本宫便是害死她的元凶,可哪有如何,你如今来永祥宫,难道是想杀了本宫为她报仇吗?”
谢行玉面上惨白一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即便知晓谢皇后是害死江奉容的真正凶手,他也绝不可能对谢皇后动手的。
无论是因为谢皇后是他的姑母,还是因为谢家,他都断然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至于他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连他自己都恐怕没法说出个答案来。
难道就只是为了问谢皇后一句,为何要这样做吗?
可她为何要做此安排,谢行玉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见谢行玉沉默下来,谢皇后也缓和了语气,就仿佛在哄着一个年纪还小的孩子一般,道:“现在阿容才出了事情,行玉,你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姑母也理解你今日所为有些失去了理智,自然,若你还是气不过,你可以去深究江家,赖家的过错,只要不太过火,这些都是由着你自己来的,只是行玉,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也是经历了这样多事情的人,有些道理,姑母想,你心里应当明白的。”
她的意思很是简单,谢行玉可以因为江奉容的死对江家动手,对赖家动手,但却绝不能因为这一桩事而将矛头对准她。
因为他们都是谢家的人,早已死死绑在了一起,若是当真斗起来,就什么都没了。
谢行玉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了,连带着心头那些怒火都被尽数压了下来,只是在转身出了永祥宫时,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悲哀。
悲哀他好似什么也做不了。
出了永祥宫之后,他少见地在宫道上遇见了隋止。
他浑浑噩噩地向隋止行了一礼,而后麻木地一步步远去。
隋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却听身边赵献笑着道:“瞧这谢将军的样子,简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隋止看了赵献一眼,道:“慎言。”
赵献这才连忙闭了嘴。
江奉容在周家安生地睡了一夜。
虽然是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但这却是她这几天以来第一次睡得这样好。
在江家的时候她被周氏关在了观荷院里,连即将要发生什么都无法知晓,后边得知了周氏竟然要将她嫁给赖宝松,就更是日夜不安,一直在想到底应当如何应对。
而到了如今,她终于算是逃了出来。
只是临近天亮的时候,她却做了一场旧梦。
梦见的是她年幼时的景象,也看见了在她记忆中早已变得模糊不清的小院,院子里的秋千还在,那几棵桂花树也开得正好,一切都是那样安详。
明明应当是一副极为美好的景象,可江奉容醒来时,枕边却是湿漉漉地一片。
她好久不曾梦见过从前的事情,还以为早已将过去的所有一切都忘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