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今日王慎之言,令他忽然觉得自己所为与当初的世外天并无不同。”
狄飞白见他说的信誓旦旦,心中十分不满,斥道:“这算什么?钻牛角尖罢了!”
他气闷地一屁股坐下,端起酒喝了,琥珀酒的甘润充盈唇齿,却有一丝回味无穷的苦涩。
然而他方落座,寸刃又起身。
“你又要做什么?”
“去找江宜,”寸刃说,“我想他应当又是去了道院。”
海上。
碧波万顷,孤帆一片,鸥鹭齐飞。时近日暮,水晶宫冷浸红霞。
船艏荡开波光,秋水縠纹,迎风一人把酒长叹:“恰似秋水一片愁……”
宗训凭阑长身而立,一派的玉树临风,惆怅难寄,满腹心事无人诉说。今次出海的只有他一人,有去无回,乃是到横屿坐质的。
说的委婉一些,是替总督大人与王征协商归顺,实则他人在王征手里,同王征的儿子在徐牟手里,意义并无不同。
正自怜自艾,便听得身后人说:“宗先生何故犯愁?”
宗训闻声大惊,猛回头:“大师?!”
果然就是江宜。一身文士青衫,臂弯中挂一把伞,好似秋光里出游望远的闲人逸客。
“你怎么在这里?!”
由不得宗训不惊讶。饯别宴后,他奉徐牟之命,马不停蹄就登船出发,只在清点随船人员时耽搁了一会儿。更清楚船上除了一名主记,两个担夫,两个伙夫,再无其他闲杂人等。
什么时候江宜也上了船,他竟没察觉!
江宜笑说:“这个嘛,缩地千里的术法你听说过吗?”
宗训目瞪。
江宜道:“跟那个没有关系。不过,差不多就是类似的术法。”
“……”
江宜说的很委婉,其实只因他不声不响,差不多就是一团死物,缩在角落里也无人发现罢了。
宗训无言以对。他的船队漏洞多得想个筛子,谁都能悄无声息地跟上来。每每让他大吃一惊却无可奈何。
“大师你、你跟上来,是做什么呢?你知道这艘船是往哪里去的么?”
“我知道,你说过要去横屿。我所行与此无关,只想借你的船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