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稚平常虽然不怎么让下人贴身伺候,但是齐王府内的侍从都知道,他绝不是那种喜欢为难人的人。
方才自己的反应已经有些太过强烈,如今也该见好就收了。
宋明稚轻轻叹了一口气,稍微放缓了几分语气:「我和珩玉……齐王,是一家人,我的话就是齐王殿下的话。这一点就算殿下在这里,也不会否认。良全作为一个外人,一言一行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说完,还轻轻地哼了一下。
他身上那股子娇蛮之气,也因此而显得愈发清晰。
听到这里,陶公公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王妃的气,已经消了一小半。同时默默在心中,将宋明稚今日的行为,归咎于他这是被齐王殿下给宠坏了。
「是是是!」
陶公公立刻剜了一眼良全,蹙眉道:「下回长点眼色!放眼整座崇京城,谁不知道齐王与王妃恩爱不疑,这种事情还要我教?」
良全咬牙,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而见宋明稚有消气的迹象,还有正事要做的陶公公,终于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转过身朝宋明稚笑道,「王妃,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奴才刚刚出宫的时候,圣上已经醒来了,过上不到半个时辰,便会去海宣殿内听京畿附近州县的官员,汇报近日以来赈灾之事。按照时间算,齐王殿下也该起来准备了,」陶公公脸上表情稍有些为难,「毕竟,不能让圣上久等,您说是不是吗?」
宋明稚叹了一口气:「陶公公此言有理。」
见宋明稚松口,陶公公立刻乘胜追击道:「既然如此,不知可否劳烦齐王妃,去徽鸣堂内,提醒殿下一番?」
皇帝并不是勤政爱民之人。
今日听询赈灾情况,对他而言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升了上来。
齐王殿下若是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一定会引起皇帝的怀疑丶不满……
况且,陶公公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假如自己依旧不为所动,那也是将「心里有鬼」这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宋明稚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的确不早了,」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地站起身来,朝陶公公道,「既然如此,我便去徽鸣堂内看看殿下,叫殿下起来先用早膳。」
陶公公立刻行礼道:「实在是麻烦王妃了!」
……
这座花厅与徽鸣堂相隔不远。
坐在花厅里面,甚至能够看到徽鸣堂前小院的院门。
宋明稚走出花厅后,立刻压低了声音,朝慕厌舟手下的一名侍从问:「齐王殿下现在如何?」
说话间,他不由攥紧了手心。
侍从轻轻摇了摇头,朝宋明稚答道:「回王妃的话,徽鸣堂还没有开门……现下,我也不知齐王殿下的蛊虫究竟有没有解开。」
秋雨「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走出屋檐之后,宋明稚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打伞。
雨滴落在了他的发间,顺着绸缎一般的浅金色长发,滑向了脖颈,寒意在刹那之间自此蔓延向全身。
宋明稚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他放缓了脚步问:「解蛊花了多久?」
侍从的语气颇为沉重:「一个半时辰了……」
宋明稚低声念道:「一个半时辰。」
齐王殿下身上的蛊毒,能够顺利解开吗?
雨势忽然变大了几分,侍从连忙从旁边人的手中接过雨伞,将它送到了宋明稚的手中。纸伞挡住了宋明稚眼前的光亮。上一世的历史,毫无预兆地再一次浮现在了宋明稚的心中……历史上的齐王殿下,算得上是英年早逝。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他体内的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