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蒂斯博士,欢笑疫苗,升高的犯罪率,三者之间有什么隐藏联系嘛?”周科暗自记下这三个字眼。“28街到了。”他刚想着继续在新闻里寻找线索,到站的地铁传出播报声。行驶的速度缓缓减慢,有了心理准备的周科倒不会像前一次那样被晃得趔趄。他连扶手都不需要倚靠,四平八稳地立在原地。从他的身高和视角,正好可以看见地铁车门和玻璃门对接。然而,跟前一站的状况不同,这一站台有点儿不对劲。“咦?”朱子恩注视着如同被血浆泼洒过,红得有些发黑的玻璃门,轻疑了一声,“国外地铁站的装修都这么别具一格的吗?”“不止是装修啊。”周科的感官更加敏锐,他透过模糊不清的玻璃,朦胧探知到里面的情景,“民风也挺别具一格的。”他看见一个人被另外两个人倒立过来扯住双腿往左右两边奔跑,硬生生将双腿拉成一百八十度,直至一边完全扯断。他还看见有人拿着两只断掉的左手,不停地往玻璃门上盖章,印出一个又一个纹路清晰的血掌印。叱——车厢门和玻璃门张开的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先是殴打鼻子的嗅觉,后是捣鼓咽喉和胃口。靠近门边的乘客连一秒钟都承受不住,纷纷捂嘴干呕。原本冷漠得近乎麻木的其他乘客闻到这股血味,亦是放下手机,齐刷刷看向站台。这不看还好,一看就把他们吓得心脏骤停。站台上哪里还有等着打卡通勤的上班族和睡眼惺忪的学生,撞入瞳孔的皆是遍地的残肢断臂。溃口处淌出的鲜血几乎汇成溪流,顺着车门流入车厢,惊得一些乘客急急跺脚后退。“发生什么事了?prankshow(整人秀)?”少数较为冷静的乘客将目光探出车门。他们大多觉得这是某档整蛊节目,现在站台的角落里肯定藏有摄像头直播着他们糗样。这种情况在国外不算少见,他们也是见怪不怪了。但是站台外并非一个活人都没有,恰恰相反人还挺多。“哈哈哈哈哈!”这些人眼球布满血丝,嘴巴咧成夸张的大笑,近乎要把嘴唇裂至颧骨。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染得深红,上至苍苍白发的耄耋老叟,下至穿戴红领巾的八九岁孩童,他们的神态举止都变得不再像人。行为像是食腐的秃鹫,眼神好似腌臜的鬣狗。或是唾沫飞溅,贪婪地啃食尸体,或是高高举起,当做熠熠生辉的战利品。其实周先生看到的更多、更仔细,但是为了过审以及守护观众们的心理健康,他决定不将其详尽地描述出来。不过完全不描述,他又觉得有点儿浪费。因而他换了一种偏向于童话故事的不带有血腥味的描写手法:孤独畏冷的女人收到爱人的礼物,脖子围上了一层不用绒毛和针线编织的热气腾腾的围巾,贴合着与爱人相同的体温。干渴饥饿的老人迎来春日的雨露,磨动着假牙和舌头咀嚼来之不易的葡萄大小的雨露,对上天的恩泽感激涕零。未长大的小男孩眷恋地拥抱着母亲,稚嫩脸蛋蹭动着温暖的皮肤,渐渐被爱意所融化,徒留下犹如银铃般咯咯咯的欢笑声。仿佛世间不存在痛苦,仿佛有着诉说不尽的狂喜。当然——这些美好,仅存在于周科一人眼中。而于乘客的世界里,站台是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在乘客们看到这些满身血污的“人”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乘客们。“哈哈哈哈!”他们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旧玩具,大笑着冲向车厢。此时此刻,没人再觉得这是狗屁的整人秀节目。这些“人”的神态和举止,就算是影帝级别的演技都不可能诠释出来。“丧尸,是丧尸!快关门!”一位深受丧尸电影熏陶的年轻小伙大喊着。可是他似乎忘记,地铁的车门不是他们这些乘客有权控制的。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恐怖的血人飞快接近。人群因恐惧而推搡,不断地往远离车门的内侧逃窜,几个小孩由于父母来不及抱起,挨了好几脚,痛得嚎啕大哭。霎时间,哭声、谩骂声、求救声挤满了车厢。怪异的是,危险的车外尽是欢快的笑声,暂时安全的车内却是哀鸿遍野。“我就说嘛,人多的地方准没好事。”周科眯着死鱼眼念道。“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朱子恩奋力想要挤开人群,却是推开一个,又迎面撞来三个。虽是有心抵御外面的血人,但被涌动的人流挤压,寸步难行。周科唤出猎群,面前全是熙熙攘攘的人头,根本找不到瞄准的空隙。“啧,真碍事。”他咋舌一声,仰望着天花板问道:“朱朱bond,地铁车门一般会开启多久?”“我不是很清楚应该在20秒左右吧!”朱子恩努力回想着。“那差不多还有十秒。”周科略微估算,随后单手举起一柄猎群,咧开嘴角。“呵呵呵呵!”车厢内突如其来的狂笑引来了几乎所有乘客的注意。他们下意识回头,恰好看见周先生那一张舔舐着唇角,洋溢着疯狂的邪恶笑脸。这般模样,简直跟外面的那些血人如出一辙。“我的上帝,他们已经混进地铁里了!”不知是谁先吼起这么一嗓子,之前不论怎么吆喝阻止都没有作用的人群此刻像是听到枪声的鸟群一般急促散开。效率和纪律比起军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多亏如此,周科身边总算是腾出了些许空间。他没有趁机挤去车门,而是十分干脆地蹬地跃起,双脚稳稳架在车顶两侧的扶手上。左手握住其中一边,右手的指缝闪出四柄寒光烁烁的猎群。无需探头瞄准,周科随手往车门方向掷出一柄。寒芒从众人头顶发尖掠过,精确无比地射中了即将踏入车门的血人的脑袋。:()写个童话,铸成诸神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