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林中的夜晚格外宁静,黑暗处,不知名的动物活动着、鸣叫声,风声轻轻,落叶沙沙,彰显得这个夜晚愈加的安宁。宁静到连自己的呼吸声,几乎都能听见。屋内。一盏昏黄的烛光跳跃着,物体的影子被拖得轻轻晃动,光芒洒射到少年的后背,那抹单薄的影子甚是萧条。叶君澜立在那里,这一站,就是一夜。她目光涣散失神的望着前方。前面,床榻……床榻上,躺着一具娇小的身影。是卫雨。她已经没有了气息,脸色变得苍白,双眼紧闭,没有呼吸,胸口没有起伏,没有动静,静悄悄的,腹部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液,味道飘荡在空气中,淡淡的,却很刺鼻。叶君澜怔然的望着她。方才,卫雨毅然决然的冲上来,为她挡剑。卫雨身中软骨散,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不忘顾及着她。她亲眼看着卫雨似在面前。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为她而死,可她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甚至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愤怒、憎恨、无力、又迫然的情绪弥漫在叶君澜的心头,令她心口剧痛,连呼吸都是压抑紧迫的。这种感觉很难受。被欺负了,不能还手,很难受。明明可以救她,却成为了活生生死去,很难受。叶君澜眸色怔怔的望着、望着,眼睛都看得酸涩了,喉咙里似哽着什么,上不来,下不去,难受得差点儿要掉眼泪。夜。凉风轻拂,自轩窗而入,烛影晃动时,一道墨影似鬼魅般轻盈的飘入。再眨眼,屋子里已多出一道肃冷矜贵的身影。男人负手而立,望着少年单薄萧条的背影,微沉的眸底滑过一缕疼惜之色,他大步走去,从背后环住少年的腰,轻轻拥入怀中。力度从轻到重。最后,用力的抱紧。“是我……”怀中,少年轻到嘶哑的声音,“是我害了她。”叶君澜垂着眼眸,凝视着永远闭上了双眼的卫雨,眼前清晰的回荡着林中的那一幕。匕首狠狠的没入卫雨体内……实际上,叶君澜跟卫雨不过几面之缘,二人之间根本不熟悉。但卫雨却为了她,付出性命。叶君澜的背上承担了一份沉重的重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了。一条人命的重量,很重很重。“她中了软骨散,却仍想着我……是我的错,倘若当时我早点出手,卫雨也不会……”“澜儿。”宗政寒拥紧了她。男人握住她的双肩,扳过她的身子,垂眸凝视着她,沉声道:“每一名暗卫宣誓效忠本王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性命便早已由不得自己掌控。卫雨护了你,忠于本王的命令,是死得其所。”他侧眸,扫视榻上之人,“她的后事,本王会办好,她的家人,下半生无忧。”叶君澜鼻尖微酸。这番话,是安慰她的吗。虽说人的生死有命,可卫雨是为她而死,她欠卫雨一条命。皇后……宗政曦和皇后!想到这二人,叶君澜怒从心起,双手陡然攥紧,眼中迸射出浓郁的火:“我会给她报仇的!”一定会!此仇不报非君子。“会的。”宗政寒抱住她,捧着她的后脑勺,拥入怀中,“会。”他凝视着榻上悄无声息的女子,在少年看不见的方向,男人眼底恨意交织,冷冽如冰,极致到似杀人般:“别急,等一段时间,不需要多久,很快。”“很快……”……这一夜,格外漫长。一分一秒仿佛被放慢了十倍似的。终于,黑夜褪去,黎明到来,阳光缓缓的升上了地平线,从浓密竹叶之间的缝隙洒射进来,斑驳的光影笼罩着神庙。阳光暖暖,空气安宁,舒适极了。吱呀——竹制的门打开,皇后走出来时,竟意外的看见了庭院之中的墨袍男人。“寒王殿下?”她惊讶住。院中,是宗政寒和叶君澜,门外有人刚好离开,看起来二人是在处理什么事情。江柳的事情才发生,寒王便来得如此之快。皇后扬着温和的笑容,提步走了过去,像一个平易近人的长辈,“寒王殿下是何时过来的?本宫没有收到消息,也不知神庙的人是否怠慢了,是本宫疏忽了。”她语气略带歉意,那温和的模样,很亲近。叶君澜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若非昨夜之事,她恐怕还会被皇后这副温柔的模样欺骗了。她移开目光、眼不见,心不烦。宗政寒察觉到叶君澜的情绪,略微上前小步,用身体将其藏在身后。“皇后娘娘。”他拱手,疏离的唤了一声。皇后愣了一下,然后笑言道:“瞧寒王这模样,真是疏离,你与诸多皇子们一样,皆是本宫的孩子,按理而言,你应当唤本宫一声……母后。”“!!”叶君澜陡然震怒。你害死了宗政寒的亲生母亲,还想要宗政寒喊你娘!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蹬鼻子上脸了。她气得就要冲上去,男人暗中握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的制住了她。宗政寒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神色如常的望着皇后,眼中无波无澜,语气寡淡:“本王的母妃已经逝去多年,这一声‘母后’,皇后娘娘恐怕受不起。”言外之意:母妃已逝去,皇后你想当个死人?皇后嘴角的笑容微哽了下。“九皇兄!”这时,屋子里,刚刚起床穿戴齐整的宗政曦跑了出来,见到男人,格外的兴奋。她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笑道:“现在不喊母后没事呀,说不定以后就会喊了呢。”等到以后,她嫁给了他,他不就可以称呼她的母后为母后了吗?她觉得九皇兄应该是想念自己的母妃了。她觉得,她应该快一点嫁给寒王,好让寒王感受一下,有母亲,有母爱的那种温暖。宗政寒冷淡的扫了她一眼,目若寒霜:“你杀了江柳?”冷若冰霜的五个字,令空气中的温度瞬时凝固,也令宗政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权宠刁妃:王爷终于被翻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