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脸色一变,用力攥住她的手按在心口,感受那急促跳动的心房,喉结里滚动着情丝蛊肆虐后的喑哑。
“孤卯时便要回京,不要再气我了。”
他幽黑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委屈。
薛绥想到他受的煎熬,又看一眼肩头渗血的绷带,终是咽下了出口的话。
“我再留下来照看婉昭仪两日……”
“孤不放心。”
“哪就那么矜贵了?”薛绥用力抽回手,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帕子,正要说话,檐角的铜铃清脆一响,惊动满室寂静。
外间突然传来一声吆喝。
“端王殿下驾到——”
李桓来得很快。
薛绥起身理鬓的动作尚未完成,李桓的皁靴已踏着积水迈入庭院。
雨后,空气格外清新。
他脚步缓慢地踏上青石台阶,步伐沉稳,衣袍随风轻摆。
薛绥忙起身见礼,却被他温热的手掌虚虚托住。
“平安不必多礼,听说你在前往行宫途中遇袭,可有受伤?”
薛绥摇头,“劳王爷挂念,我未伤分毫。”
李桓上下打量着薛绥,目光在她云鬓间徘徊,脸上虽挂着温润笑意,眼底却并无多少温度。
“你也是的,前来探望文嘉,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本王一声?累得本王亲自来接你。”
让端王殿下亲自来接,这是宠姬的礼遇。
一声低笑传来,“皇兄来得倒巧。”薛绥闻声回头,只见李肇慵懒地伫立在门廊下,月白色的长袍下摆沾着几瓣海棠残花,好像从哪个繁花似锦的院落里过来,并没有与她共处一室。
她堵在喉头的话,默默消弥下去。
李肇神色自若,指尖抚过肩膀上刚缠好的绷带,轻轻一笑。
“受伤的可是孤,皇兄不该关切我一番?”
“太子殿下受惊了。”李桓微微行礼,喉间溢出一声叹息。
“此次多亏太子率东宫卫率拼死营救,不然……”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薛绥,明知对面的李肇裹挟着山雨欲来的威压,却偏要伸手来牵薛绥的衣袖,一副亲密的模样。
“本王的平安夫人,只怕就要惨遭毒手了。”
薛绥忽觉额角隐隐抽痛。
两位皇室贵胄,你来我往间满是暗流涌动,却将她置身于一场无形的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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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干!
她后退半步,指尖捏紧的帕角上,还有李肇干涸的血迹。
“我去看看婉昭仪的汤药,二位殿下请自便。”
李肇察觉到她眉目里的抗拒,喉间溢出的笑声,混着一丝戏谑。
李桓关切问道:“太子伤重不宜挪动,为兄带来了一顶软轿,不如先送太子回东宫修养?”
“不劳皇兄费心。倒是皇兄该早些回去瞧瞧萧贵妃……”
见李桓露出惊讶之色,李肇漫不经心地一笑。
“说来倒是巧了……昨日东宫卫率救人,无意中找到萧氏暗通西兹、豢养私兵,毒杀昭仪的罪证……已呈报御前,只怕贵妃听闻,会支撑不住……”
暴雨洗过的庭院陡然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