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卫很想用剑鞘给这个像是午后带着女儿出来漫步的男子来上一下,好让他清醒清醒但他的师傅——也就是上一代门卫在告老还乡之前,曾亲口告诉他一句话:“要想在这个世上活得长,就不要瞧不起任何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人。”“除非你是圣人。”右卫还很年轻。虽然还不是完全明白理解师父的话语,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境界实力离那传说中的圣人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将师父的话语牢牢记在了心里,奉为准则。因此在左卫即将大吼一声“大胆”然后冲上去将这个凡人赶走之前,右卫伸手拦住了他。“等等。”左卫回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让我先进去通禀一声吧。”“哈?”左卫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指了指眼前的季牧:“你还真信他是新总司啊?”右卫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不过此人既然指名道姓的要见总司,那我们至少要进去请示一下吧?”左卫颇无奈的看了同伴一眼。“又来了”“这有什么哎,算了算了,不跟你争。”“你快去吧,动作快点,我在这给你守着。”右卫进去通报了。在穿过演武场的路上,他的步伐越走越快。因为他好像隐隐想起来了门外的那人是谁他的额间渗出一抹冷汗。“应该不可能吧?”另一边。大门处的左卫看了季牧一眼,叹了口气,也不理他,只是双手抱着剑依靠在门边上,闭目打盹。只是眼睛虽闭着,但他身上的气机却牢牢锁定着季牧。一旦季牧有什么越界的举动,他便会立刻动手。季牧察觉到了身上似有若无的气机,似是觉得这两个门卫挺有意思,便主动搭话道:“兄台,你来这镇妖司有多久了?”左卫睁眼斜睨了季牧一眼,又闭上了,似乎根本不想搭理。就在这时,蝶儿吃完了手上的所有糖葫芦。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然后轻轻拉了拉季牧的袖口。“没有惹”季牧尚不曾开口,听到声音的左卫再度睁眼,目光落在了蝶儿身上。当那如外海传说中的精灵一般娇小可爱的蝶儿映入眼中时,左卫一瞬间想到了自家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宝贝闺女,神态一瞬间柔和下来。他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两颗以油纸包裹的酥糖,弯下身递给了蝶儿。“小妹妹,叔叔这有糖你吃不吃呀?”蝶儿眼睛一亮,刚想伸手,却在一瞬间想起来了什么,抬头看向季牧。季牧温和一笑,伸手摸了摸蝶儿的脑袋。“要谢谢叔叔。”蝶儿认真的点了点头,下一瞬间,左卫手中的酥糖瞬间不见。“嗯?”左卫以为自己眼花了一下。他好像完全不曾看清这女娃的动作?另一边,蝶儿已经将酥糖放进了嘴里,同时还不忘向左卫道谢。“谢谢叔叔!”左卫晃了晃脑袋,有些疑惑。但看着蝶儿此刻满足的神情他还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容,将方才的插曲忘在了脑后,没有深思。但紧接着,他又想起来了什么,看向季牧。微微叹息一声,左卫出声劝慰道:“我说兄弟啊,不是我不待见你”“你看你闺女都这么大了,你这又是何必?”季牧神色怔然,刚想开口,却听左卫又说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自从镇妖司总坛搬到这长安城之后,几乎每个月都得蹦出来几个像你这样铤而走险的散修和落榜文人。”季牧思考了一瞬,微微摇头。“兄台,在下不甚理解你在说什么”“装!你接着装!”左卫冷冷一笑,旋即一脸痛心疾首道:“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见总司大人一面,然后展露一番武艺才艺之类的,想讨个铁饭碗嘛?!”“我懂!”“在下”季牧张了张嘴,却又被左卫打断了。“也就是今年少了”“放在去年,别说是你这样的人了,就是你这套说辞,我都已经听过七八回了。”“无非就是总司故友、总司远房亲戚等等等等”“反正怎么骇人怎么来,一个个挺着脖子都不怕死。”“我早就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让我猜猜”“等一下把总司大人引出来之后,你是不是还要先跪下认罪,然后急声道出自己的难处?最后趁着总司大人没走迅速展露一番自己的才能?”“看你身上没什么灵力,应该是今年落榜的士子吧?”“是不是不好意思回乡,想来这混个账房文书之类的职位?”“瞧瞧你这身白净衣服,是你好不容易凑出来的最体面的一件了吧?或者是借的?”“看起来倒是像那么回事,就是为了在此最后一搏吧?”“呃”季牧目光微微有点涣散,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接话。就在这时,左卫将手放在了季牧肩膀上,情深意切道::“唉,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这年头外面兵荒马乱的,一直在打仗大家都不好过。”“中原各郡也都时不时冒出一些不知道从哪片犄角旮旯的海域登岸的妖兽,所以镇妖司近几年的规模才会不断膨胀,一直在广招天下能士”“你这种办法也不是没有成功的,但是例子太少了。”“能让总司大人息了怒火然后纳入麾下的,简直是百里挑一,剩下九十九个基本都被抓起来关牢里去了。”季牧微微咂舌。“试想一下。”“要你是总司,天天有人冒充你远房亲戚来找你,唠叨半天最后展示一个完全不堪入目的才能然后要你天天给他发俸禄,你烦不烦?”即将上任的新总司季牧切身代入了一下,呼吸顿时都为之一滞。他极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烦!”:()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