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杙闻言一愣,转过身来,惶然道:“你要走?”“我想回去看看外婆。”岑杙咬了咬唇,看了她一会儿,看不?出有什么赌气的?成分,她一直表现得很?平静,显然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便说:“那我明天送你。”水榭中,李靖梣抵着唇闷咳不止,清圆盛了一碗冰糖雪梨茶给她喝。她点头谢过,捧着饮了一小口。觉得太甜就放下了。“带着病来的吧?唉,瞧这身子虚的?,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大老远的?,何?必跑这一趟来?”“不?跑这一趟,我于心难安,何?况,我也是有事要求夫人。”江后似乎在里屋翻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怀中抱了一把红得像血一样的筝琴,从屋里?走了出来。“这把血筝琴是当年工部侍郎王安虚进献的,名字叫丹凤,紫檀木和血檀木做得琴头琴尾,上面还有烨儿和栖梧的题字。我不?方便交给岑杙,你来替我转送给她吧!”光是听见那载入史册的?古琴名字,李靖梣便惊讶万分,何?况,那几个距今好几百年的?威风赫赫的人名从她口中平淡说出。稀松平常到仿佛她们并未走远,好像还生活在她身边一样。只觉恍如隔世。琴额上果真有世祖和孝祖的?题字,光是这两枚印章,就令这把琴价值连城,何?况琴身上还镌刻有美轮美奂的?凤凰纹路,以及那个可以引来凤凰的动人传说。“这……太贵重了!”她明白江后的顾忌,连皇家都在寻找这把琴的下落,如果由她直接交给岑杙,估计这琴的来历就说不?清了。“所以,要你来交付。”江后温和道:“这把琴跟在我身边很?多年了,多半时间都呆在匣子里?,不?见?天日。好琴也是需要知音的。”“但她已经……”李靖梣不忍说下去。江后道:“我知道,无论她今后弹得了琴与否,这把琴跟在她身边,总不算辱没。这是我一早就答应她的,希望你能帮我亲手交给她。”“是,我一定?会的?。”“另外,还有个人让我捎一句话给你。”李靖梣微露疑惑,“谁?”“是一个曾经和你有过一样处境的?小姑娘。”李靖梣何其聪明,见?她不愿说,便也不?再细问。只是思忖和她有过一样处境的?小姑娘是谁。江后看着桌上的?烛焰,神思穿越百年,落在那青灯古佛下日渐消殒的?枯瘦人影上,——李宜冉:“皇奶奶,我可以叫你皇奶奶吗?”——“可以。”——“皇奶奶,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你说罢。”——“如果将?来皇奶奶又?遇见?一个像我这般,不?幸的人,能不能代我捎句话给她。”——“可以。”她徐徐复述:“人生短短数十载,既无前?世也无往生,能遇见?便是此生无二的?机缘,万勿如我这般,潦草地认命了。一夕错过,此后青山绿水,皆非人间也。”李靖梣怔然,似有所动,点了点头,“我知道,多谢她的?忠告。”江后微微颔首,“好了,我的?事交代完了,该说你的?事了。”李靖梣整理了下思绪,道:“我想请教夫人几个问题。真相大白半个时辰后,李靖梣从水榭中出来,走着走着,忽然跌坐在水榭前的台阶上,唇色惨白,腿脚酸软,几乎无力支撑自己。江后的话言犹在耳,一字一句震得他头皮发麻。“我曾游历过屋屿国,在一个小部落里见?过你所说的拥有两个灵魂的人。他们管他叫招邪体。他们认为邪祟通过入侵他们的身体,从而引发瘟疫和疾病。所以,每个招邪体都要被当地的部落首领拿来祭神。其实,后来我又陆陆续续见?过许多这样的人,虽然他们有两种甚至多种完全不同的性格,但每个性格都可以看做一个正常人。他们共用一个身体,交替出没,虽然某些性格出没的时间很短,但据我判断,他们并非是恶灵上身。他们拥有完全独立的记忆和?行为习惯,也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正常人。自觉地遵守当地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