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的敦王府,发生在岑府中的一幕历史重现,这次受惊的换成了披衣起床的敦王。他?作出了比岑杙更夸张的反应,当?即大叫一声,直到秦谅亮明身份,才心有余悸地安定下?来,忙把惊起的侍卫们遣退,警惕地看着他?,冷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秦谅跪在地上,“臣想请求敦王殿下?,让裴府不再逼迫二小姐改嫁。”敦王李靖棹眉心凛了凛,“你就为?这事来找本王?”“是!”李靖棹突然拂袖坐回床上,“秦长史,你好像已经忘了答应过本王的事。”“臣不敢忘。”“不敢忘?”李靖棹冷笑?道:“你可?知涂家现在已经把本王逼迫至何?种境地?你答应过要帮本王除掉涂家,现在你做到了吗?”“涂家现在风头正?盛,并不是铲除他?们的好时机,但请敦王再给臣一点耐心和时间,臣定会不辱使命。但在这之前,臣希望殿下?也能答应替臣保全裴二小姐,还望殿下?能够体察臣一片赤诚之心。”李靖棹缩了缩瞳孔,“也罢,本王就替你去裴府说说情,叫他?们不要再逼小姨就是了。可?是,你也得让本王看到诚意才是。不然,有的是人想和裴府联姻。”“谢殿下?成全。”秦谅跳窗走后,李靖棹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把身边负责守卫的侍卫统统叫进来,厉声训斥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府里来贼了都察觉不出,要是哪天本王被人行刺,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抵偿?”“真是一帮酒囊饭袋!”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唐代张籍《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师道》不老邻居皇宫大内,御书房中,烛火尽熄。皇帝李平泓习惯性地坐在黑暗中彻夜思?考事情。五更刚到,御前总管蔡崖进来小声禀报:“皇上,裴贵妃送参汤过来了,正在殿外?等候。”“这个时辰送什么参汤,叫她走!以后没朕的允许,不许再踏足御书房!”“是!”蔡总管知道此时此刻皇帝的心情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出来将皇帝的意思委婉告之,裴贵妃精心打扮的妆容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是皇上吩咐你的,还是你自作主张不想让本宫见皇上?”“这,奴才不敢。”蔡崖额头拧了一滴汗,“实在是,实在是……贵妃娘娘,您就体恤一下奴才吧,皇上真的不想见任何人。”“你别跟我玩这套。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墙头草,今天看文贵妃得势,就去巴结文贵妃,明天看长公主起风,就去巴结长公主。我告诉你蔡崖,即便本宫的娘家倒了,本宫依然是六宫之主,何况本宫的娘家还没倒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敢跟本宫玩花招,本宫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娘娘是天上皓月,奴才是地上泥鳅,怎敢跟娘娘玩花招。奴才从来不敢有这种想法。”“哼,没有最好。我劝你也不要有。”理?了理?本就不乱的云鬓,“既是如此,烦你转告皇上,嫔妾来过,嫔妾就告退了。”说罢,高昂着头快步离开了这里。然而和一年前那趾高气扬的气势相比,她此时摇曳的步伐难免有些外?强中干,强装潇洒。蔡总管摇摇头,何必呢!“离早朝还有多久?”“回皇上,还有半个时辰。”蔡崖依然兢兢业业地履行自己的差事,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过。“等不了了,你去传纪文奎进宫。”两刻钟后,一身紫袍玉带的内阁大学士纪文奎步入御书房,一干宫女太监正服侍着皇帝更衣洗漱。纪文奎看看书房摆设,知道李平泓多半又是一宿未眠,担忧道:“皇上勤政是江山百姓之福,但也要保重龙体才?是,龙体康健,才?是一切的根本。”李平泓无所谓地扶了扶头上的双龙戏珠翼善冠,“朕身体好得很。朕可以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你信不信?”纪文奎笑道:“臣早就听闻,皇上天纵奇才?,可以不眠不寝数日。只不过,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时间消磨,皇上要注意一点,臣没记错的话,皇上今年四十有九了。”“满朝文武也就你敢跟朕这样说话。”李平泓板起脸来,倒是不以为忤,反而很信任地觑了他一眼。忽然叹道:“是啊,朕已经四十九了,你不提醒,朕还以为自己只二十三呢!没想到离继位已经过去二十六年了。”他像是陷入久远回忆似的,眼中呈现一片迷离之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个臣倒不知,请皇上示下。”“你也有不知的时候?”李平泓哂笑一声,“自本朝思?宗开始,就没哪一位先帝活过六十岁,这也意味着,朕最多还有十年好活。所以,有些事情朕必须抓紧办,不然,就真的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