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露台很特别,屋檐上?架了一个竹制的小平台,放了一张矮桌,一只小炉子燃着火,在煮一壶茶。
“要坐这个位置吗?景色很好的。”老板推荐道。
“就这里吧,谢谢了。”闻颜说。
他和江昊坐在矮桌两?侧,各自垫着柔软的枕头。
脚下是错落的古城,如羊肠的小巷两?侧,楼房参差不齐,金色的树木间插在小楼中,一眼望去如同?坐在画里。
微风时不时穿过小巷,风声簌簌间,带来树林间花草清新的香味。
“有时候觉得重庆是个挺神奇的城市。”闻颜忽然有些?感慨。
“为什么?”江昊拎着茶壶,给他和闻颜都添了一杯茶。
深绿色的茶叶在很浅的茶杯中打着旋,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就算上?海有一个这样的地方,我们像这样坐着喝茶,我好像也不会觉得很放松,但在重庆就可以,”闻颜尝了一口热腾腾的茶水,从头到脚都暖和起来,“这里总是给我一种……松弛感。”
江昊放下茶杯,从小炉上?拿起一只橘子剥皮,他想到在医院里闻颜和钟婉华说的话,旁敲侧击地问他:“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江昊提到这个,闻颜嗯了一声,不知怎么有片刻没说话。
他侧过身,看江昊撕开橘子皮,用手指清?着橘子上?的白色经络。
“以前刚去投行的时候,我也有过一段时间这种感觉,”闻颜说,“不仅仅是休息的问题吧,就是心累,脑子也累,其实我自己知道,如果?一直带着这种状态,我会对我现在做的事情非常排斥。”
他好像从未和谁谈起过这些?事情,因为从前他一直觉得人和人之间是无法真正?相?互?解、感同?身受的。
但是闻颜太需要一个出口了,他一想到父母的争吵,发现钟婉华自杀的房间,在她自杀之前自己和她吵的那一架,以及没有任何?作为的闻天朗,就觉得满腔情绪无处释放。
也可能?是因为中午的酒还没醒,不如就当自己醉了。
“我以前总是觉得,好像自己要把所有的事情做好才?行,不管别人对我有什么样的期待我都应该满足,但我现在发现,其实也有我做不好的事,”闻颜苦笑了下,“比如说之前签对赌的时候,我以为会……至少比现在顺利一点,但其实这份合同?一直让我焦头烂额。”
“我现在觉得,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困难,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江昊看着他垂头的侧脸,忘记了那天自己在病房外的难过,取而代之的只有心疼。
闻颜曾经给他撑起一把伞,可他并不是总能?面对所有风雨,也不是?所当然地应该永远站在那里为谁撑伞,明明他自己也会被淋湿。
“你以前不是也总跟我说,不要苛求自己吗?那些?话你也应该告诉你自己,”江昊剥好了橘子,把干干净净的橘瓣递给闻颜,“不喜欢的事就不做。”
他喉结滚了滚,有些?艰难地说:“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闻颜,你照顾别人照顾得太多了,不要总是想着对其他人负责超过自己。”就算是对我,也不要。
闻颜拿过那只橘子,却没立刻吃,沉默一会儿,他说:“江昊,我有件事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