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要做得这么绝吗?”朱杭紧紧盯着陆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不错。”陆然拂了?拂袖子,“实话告诉你吧,今日进了?张家大门,便只有出兵这一条路可走。朱兄若是不愿意出人,便与我二人一道观战吧。”
朱杭看?着陆、张二人偏执的神?色,思量了?几分宅中的形势,终是缓缓摇了?摇头,不再开口说话。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茶盏,后悔今日不该让庆阳公主去试探宋和的态度,更不该只带着两个仆役就来?了?此处。
他本想?与北府军好好地谈一谈条件,没想?到?却让自己?走上了?一条绝路。
北府军是那样地骁勇善战,一旦陆、张二氏得罪了?北府军,高平郗氏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自己?身在此处,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呢?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知道自己?大约是难逃此劫了?。
唯一尚能庆幸的,是他出门之前,已交代过自家长子,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轻举妄动?,万勿与北府军为敌。
然而,沉浸于思绪之中的朱杭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薛林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在几人看?不到?的地方,薛林正向着朱氏的坞堡拔足狂奔。
他不住地跑着,只恨自己?不能再快一些。
薛林想?:“朱氏家主老了?,竟然这样地犹豫不决。我要去找二郎,二郎那样爱重我们吴人,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那群侨人占领吴兴!”
他靠着公主护卫的腰牌回?了?坞堡,翻出那件被妥善藏好的披风,于夜色中绕开巡视的仆役,叩响了?朱二郎的院门。
“院外?何人?”一人睡眼惺忪地问道。
薛林轻声答道:“在下薛林,乃庆阳公主护卫,有十万火急的消息要报与二郎。”
院门缓缓开了?一条缝,薛林将那披风塞了?进去:“这是从前二郎给我的东西,劳您通报一声,我真的有极严禁的消息,他会愿意见?我的。”
内室之中,白蜡早已燃了?又燃。
作为主人的朱二郎,并未像其父兄以为的那般解衣入睡。
今日一早,庆阳公主便带着部曲护卫,浩浩荡荡地去了?府衙。
朱府之内,对此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他的父亲,也在两个时?辰之后,匆匆套车出了?坞堡。
想?到?这里,朱二郎昳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
这就是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