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对于顾至这番不走心的询问,他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解,行若无事地回答:
“正是,在下出自颍川,颍阴县人。”
顾至继续问:“不知荀兄是否认识一人——姓顾名彦,颍川人士?”
荀彧停顿片刻,仔仔细细地回忆,摇头:“未曾。”
得到这个结果,顾至有些意外,倒也谈不上失望。
此时侍从正好从隔壁的房舍走出,他不再多言,向荀彧道了谢,转身进屋。
木门在视野尽头缓缓闭合,荀彧仰颈抬眸,清莹的瞳光定在屋顶的边缘。
有一块青瓦,虽物归原位,却仍留下了微不足道的痕迹。
小小的一个温县,确实不同凡响。
伴着随从“风大了,请郎君入屋,以免受凉”的提醒,荀彧收回目光,抬步进入隔壁屋舍。
一夜好眠。
第二天,顾至找到曹昂,表示自己要去东郡,是否能借马一用。
曹昂蹴然:“可是寒舍招待不周?”
“并非如此。”顾至否决,“私事缠身,等处理完了便回。”
昨晚发生的事历历在目,曹家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似顾至这般吃白饭的“高等囚徒”,在这个危机关头要求离开,不免让人多想。
但——
他在这时候离开,恰巧能为曹家提供一定的便利。
顾至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他相信,曹昂对此同样心照不宣。
果不其然,曹昂并没有因为顾至的辞别而失望,他的态度一如往常,甚至效率极高地让人准备了一匹快马,一柄锋利的佩剑,以及足够用的盘缠与干粮。
“天色渐凉,路上风大,家中尚未来得及为先生准备纩衣。”
在私下里,曹昂仍习惯叫顾至先生,
“昂与先生身量相仿,这件袍衣还请先生收下,聊避风霜。”
“多谢大公子。”
若不是早就猜到曹氏的打算,曹昂这番殷殷关照还真有可能叫他良心作痛。
可惜,没有如果,也没有可能。
顾至表情寡淡地想着,对于接下来的请求,他没有任何的迟疑与见外。
“还有一事想托付于大公子。”
换了旁人,只怕要因为这“得寸进尺”而瞪目。
可曹昂仍然没有任何不悦,只耐心而认真地望着顾至:“先生请说。”
“我有一位兄长,姓顾名彦,若他来到此地,还请大公子将这封信转交给他。”
曹昂接过信囊,笑道:“不过举手之劳,何言托付。”
却见顾至又取出另一只布囊:“若三日内,城中生乱,请将这布囊交给曹将军。”
曹昂面色一肃,郑重接过。
他将顾至送到城门口,目送顾至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