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看上去大概五十岁往上,略微富态,头发也略稀疏,但是面容生得和乐,是挺平易近人的长相。一双眼睛里有些精明的目光在林远琛和陆洋身上不经意间打了个转儿,就主动笑着向陆洋伸手。
陆洋礼貌地轻轻握了一下。
“后生可畏啊,”王教授的视线又回到了林远琛身上,言语里意有所指却也不说分明,“林教授当真好气度。”
林远琛笑而不语,讨论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陆洋随意的眼神一晃,便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有些不太确定的身影。
“老师”
小声地唤了一声征求了林远琛的同意,在对方点头之后,陆洋也跟王教授道了一句抱歉失陪,往会场另一边的门走过去。
“赵师兄?”
不太肯定地叫了一声,对方转过来,看到陆洋的时候虽然也有点意外但转瞬即逝,很快换上了一副交际的状态。
“好久不见了,”赵繁看着他,语气平和,“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师兄毕业之前带过我组课,我当然记得。”
类似的经历摆在两个人面前,赵繁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虽然是另一个分院的事情,但当时院里也像处理自己时一样,当作了典型案例开了大会进行讨论警示。
陆洋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
“伯母的事情,很遗憾,也请师兄节哀。”
对方脸上有些惊讶,可能是没想到陆洋对自己的事情会记得那么清楚,但旋即也淡淡微笑。
“其实我也有心理准备,事情都过去了。”
赵繁跟陆洋差不多身高,但比陆洋还要瘦一些,五官眉宇间要更锋利,笑起来的时候也带着一丝淡漠和距离。
母亲重病时自己直接被辞退,博士也没有继续读下去,还赔进去一笔钱和自己的名誉。大的挫折和困顿,对人的性格磋磨和消耗往往超出想象,在陆洋眼里,他虽然时不时也会抱怨导师太过苛刻,像是旧社会老板周扒皮,但那时候的赵繁脸上时常还是能看到爽朗的笑意。
从小地方考到上海来的学生求的都是一点立足生存的空间,还看得到留院留校的希望时,所有辛苦都被当作理所当然,好事多磨。
后来被调去另一处附属医院,再见面的时候赵繁就似乎沉默了一点。而现在,无人相对的时候,他已经面无表情,渐渐散发着淡淡的生人勿近的冷气。
不过面对陆洋时,还是多了一丝温和,赵繁对着他说话,眼神却望向了远处的林远琛。
“也挺感谢林教授的,我虽然不是他的学生,但他帮了我很多,我来杭州也是他出面介绍的,本来我当时特别悲观,多亏了林主任,”话语虽然满怀着感谢,可也包含着一份歉意,“这么多人在,我不好给他添麻烦,麻烦你帮我向他带个问候吧。”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你挺有导师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