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非常奇怪。
陆洋的心里也在想着。
这个病的机制,走向,所有的分析都像是蒙在一片迷雾里,他从来没有见过也完全无法理解。
程澄大概也是一样的困惑。
陆洋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三天没有刮过胡子,有些邋遢潦草,盖着两层军大衣躺在躺椅上的年长医生,知道他没有睡,便在一旁自顾自坐下。
现在的程澄已经看得出来是个年过四十的医生了。
陆洋刚下夜班,等会儿会有班车过来,送午班的同事来,也将他们这批疲惫不堪的人载回酒店休息。今晚还是夜班,陆洋知道自己的确需要睡眠。
在微信里跟林远琛报完平安之后,也接到了对方身体休养得不错的信息和肯定的答复一林远琛会跟着后续的援鄂医疗队来到武汉。
批量的笔记和文档传过来,是林远琛自己关于eo技术实操和使用过程中相关并发症处理的心得整理和总结。
“我想不通。”
陆洋正点着接收文件的时候,听到旁边的人突然开口被吓一跳,转过视线看向突然坐起来的程澄,才发现对方的脸上是有些夸张的憔悴,双目通红得吓人。
“我想不明白。”
程澄的声音也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和精力透支而完全沙哑。
正要说下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文件传输全都中断,陆洋抬起头有些歉意地看向程澄,对方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接,陆洋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姓名。
“喂,吴乐。”
“师兄,你们现在还好吗?”“还行啊,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科室里怎么了吗?”声音听着虽然没有明显的哭腔,但平日的相处下来,陆洋几乎都能想象出来小姑娘现在咬着牙隐忍着说话的模样。
“没事,你慢慢说。”在片刻的安静之后,她听到了吴乐努力地保持着冷静却寸寸都透露着心碎的声音。
“师兄,我妈妈两天前确诊了。”
“但从昨晚开始,我爸和我都联系不上她了。”
医院外的世界,被新闻、传闻,被各种讨论铺满,而医院内,每天的线条要更简单一些,却也更紧绷,更紧张。
这样的日子在陆洋眼里,于某个瞬间就恍惚像是已经过了很久一样。
从酒店里提来的焖烧壶里是自己睡觉前放进去的白米和开水,闷了一晚上,变成了有点像稀饭又有点像粥的绵绵烂烂的口感。
进入红区前不能喝太多水也不能吃太多,毕竟接下来几个小时都不能上厕所。而这种东西容易消化,又能舒缓肠胃又是陆洋从小到大吃惯了的早餐,一定程度上也能令他平静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