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圭言呆住了,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气得跺了跺脚,嘴里喃喃道:“这人真是白嫖得理直气壮!”
她甩了一下袖子,“彩云,彩云,你躲到哪里去了!?”
听到徐圭言的叫喊声,彩云才从门后面出来,“姑娘,你们……完事了?”
“我和他的账还没算完呢,我们走吧。”
到了孟长瑜府邸,徐圭言刚下车,没走几步便到有人说:“这身打扮,还真是……”
徐圭言回头,正看到镇军首领,杜承安杜总管倚着槐树。
杜承安眉眼带笑,目光落在她的裙摆上,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不像个县令,倒像是哪家姑娘跑出来看灯的。”
徐圭言微微一笑,眉梢一挑:“杜总管若看不惯,那便当作没看到好了。”
杜承安轻轻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不是看不惯,只是没想到。原以为徐县令只会穿官袍,没想到女子装扮也如此出彩。今晚凉州的灯火虽亮,却远不及你这身耀眼。”
这话说得太直接了些,徐圭言听罢,抬起下巴,语气淡淡:“杜总管今日倒是变得伶牙俐齿起来。”她转身往府内走去,留下一句:“若要夸人,也得分场合。”
杜承安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摇头轻笑了一声:“倒是比官袍更适合她。”
进了正厅,厅内灯火辉煌,烛光照亮了金漆雕花的屋梁。长案上摆满了酒肉,烤乳羊、胡饼、乳酪、瓜果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中央的空地上,几名胡姬身穿艳丽的舞衣,正跳着胡旋舞,她们动作轻快,手中的丝带旋转如流星一般,博得阵阵喝彩。
孟长瑜坐在主位,身旁的两位妾室,一左一右侍立着。孟长瑜的正妻韩氏,是一位容貌端庄的中年女子,身着浅绿色的裙衫,神色平和,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她自始至终不多言语,只偶尔低声与孟长瑜交谈几句,举止得体。
另一侧的年轻妾室姚氏则截然不同,她身姿婀娜,身穿艳红色的罗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眉目间多了一分妖娆与活泼。姚氏频频替孟长瑜斟酒,言笑晏晏,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调侃,引得宴席上的将士哄堂大笑。
孟长瑜对于两人态度截然不同。他对韩氏言听计从,偶尔低声与她讨论军中事务,却对姚氏则多了几分纵容,每每她说笑,总是乐得呵呵一笑。
梁念瑾则不同,他带着一位年轻的妻子出席,名唤苏氏,听闻是长安才女出身。苏氏容貌清秀,语气温婉,但与席间的氛围似乎显得格格不入。她一直垂着眸,显得拘谨,却又不失大方,偶尔抬头微笑,但更多的时候是安静地饮茶,几乎不参与席间的调笑与争论。
梁念瑾显然对自己的妻子颇为满意,时不时回头与她低声说几句话,话语间尽是关切。
宴席上众人喧闹时,楚云祯却独自一人。他从未带过任何女子来参加这样的场合,也没有听闻他有妻妾。他一身白袍端坐在席间,手中端着一杯酒,目光清明,仿佛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
徐圭言落座后,众将之间虽笑语晏晏,却夹杂着几分隐隐的试探。
几杯寒暄酒过后,不知为何又谈到了军中奸细,不得不提及西门被攻一事。
孟长瑜斟满一杯酒,目光扫过徐圭言,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徐县令的胆识确实叫人佩服,但说到底,功劳这种事多半是天时地利人和,讲究个巧字。若不是战场上的士兵们勇猛,凑巧成全了您,这军功怕是轮不到女子。”
这真是无稽之谈,
徐圭言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回敬,淡然道:“孟指挥的意思是,您一人便能凭手中之剑打下敌军江山,不靠士兵了?”
孟长瑜脸色微变,冷声道:“士兵是主力,但作战之事,向来是男儿的强项,交给女子总归不妥。”
徐圭言目光一冷,笑意更深:“指挥所言不错,作乱的也是男儿,若男儿真这么可靠,世间又何来叛军与流寇?”
这话如同一柄利刃,刺得孟长瑜哑口无言。
他的手攥紧酒杯,正欲开口,旁边的梁念瑾笑着打圆场:“哎呀,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我倒是听闻长安的女子多才多艺,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不知徐县令是否也有这般雅兴,来两句诗,让我们开开眼界?”
说不上来梁念瑾是在帮她解围,还是让她作诗逗闷子,这台阶不怎么好,但也总比没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