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弗听后目中现出亮光来,啧了一声,指节极有节奏的在身前小案上头弹起落下。
好一阵后,秦苏弗方才轻声言道:“这厮这些年到底是在州内州外捞了多少灵石?居然能将门下亲军喂得这般饱,连这雁过拔毛的事情都不屑得做?”
“这”康大掌门倒是小心,未有作答。
“老弟不晓得吧?州中都在传,他已从州廷府库中,换得了一结丹灵物了。”秦苏弗说话时候做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康大宝听后啧啧称奇,他倒是未想过铁流云居然如此有魄力。
缔结金丹,那可是连衮假司马这般京畿来人都无有把握的事情,铁流云这边州土著,居然还敢肖想,着实有些出乎康大掌门的意料。
秦苏弗又趁势言道:“伯爷前途广大、在下头做事,只要尽心用命,也不会少了好处。”
见得康大宝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却未有说话,秦苏弗便也点到为止,转而言道:“说起来,也有好长时间未有祭拜恩公了,劳老弟再带愚兄去看一看。”
康大掌门眸中增出了些光彩来,二人一路无话。
秦苏弗对小环山也熟悉得很,便是大兴土木过后,其也能辨得出何老掌门坟茔的方位。
说是要康大掌门带路,才行到一半,秦苏弗的步子便就快了起来,只三两下,便就赶到了康大宝的前头去。
何老掌门的墓碑是用墨玉制成的,这对于凡人而言自算得上是豪奢,但于一个修士而言,却是极尽简朴的表现。
“生前尽孝便好,莫要钉棺材时才想得起来做孝子便好。”这话便是何老掌门生前与康大掌门言的。
说到底,敦本务实这性子,康大宝还是与其师父身上学来的。
秦苏弗摆好三牲醇酒、元宝白蜡,最后才取出一注品相不凡的信香出来点上,青烟袅袅升起,秦苏弗呆愣愣地看着墓碑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言道:
“这信香是从衮假司马处求来的。老弟可能不晓得,衮假司马有位自小看护长大的从女,正在帝都做尚寝宫典执女官,制成的信香便连慈圣都曾用过。
这信香便是用了今上在十年前的观海大祭上所用的帝龙香香末所制成的,便是满朝朱紫,也不是人人都可得一注返家祭祖的。”康大宝听得秦苏弗谈起来了衮玉瑶,便想起来自己娘子曾经说起,老三将其救回来过后,放在自己塌上摆了好些日子的事情。
在兄弟之间好夸言的毛病差点又犯,好悬将这事情拿出来与秦苏弗显摆一番。可挨着何老掌门坟茔旁立起来的一座座新坟,却令得康大掌门熄了这份心情。
秦苏弗也注意到了它们,也跟着静静地看了好一晌,方才叹了声气:“还有得死人呢。”
康大宝眉头皱了起来,自费司马来了云角州过后,这句丧气话似是就在这个贫瘠边鄙的边州之中流行起来。
“诶,那棵大榆树回来了?”秦苏弗的目光中倏然生出了一丝惊喜,眼神中还噙着追忆之色。
“是回来了,周师弟用了借灵之法,不仅回复了榆树的元气,还花了些工夫,将其提到了一阶下品。”
康大宝看着榆树尖儿上那些褐色的嫩芽,心想着:“当是只待再过一场春雨、几场细风过后,它们便能变成柔黄泛绿的圆圆钱儿了。”
借景于情,康大掌门的心情也跟着好转了些。
“好事,又多一份进项。”秦苏弗显是颇为高兴,双手猛拍,带起来的掌风好悬将近处还在燃烧的那注信香刮倒。
“现今不怎么缺灵石了,便不卖了。”康大宝浅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此事,他也总算从沉重的心情中抽脱出来:“等榆树钱熟了,便与门人们都做顿饺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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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苏弗闻听此言,愣了愣,脸上也跟着露出笑来,继续鼓掌言道:“好好好!下次需得叫上我,让我也尝尝弟妹的手艺。”
“一言为定!”关于让费疏荷下厨这档子事情,康大掌门虽然心中打鼓,但此时气氛到了,面上却是未有半分变化。
二人笑了一通过后,山风拂过,满脸轻松未能持续太久,复又渐渐褪去。
秦苏弗沉鸣半晌,好几次张开了口,却又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几个手指头掩在袖中摩挲了好一阵子,秦苏弗方才言语出声:
“老弟辛苦了。”
康大宝有些意外,淡笑摇头,正待言几句谦辞,却听得秦苏弗怅然叹道:“过去长辈们都言我跟贺德宗自有前程,却都未夸奖过你老弟,如今看来,我二人却是远比不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