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过,万籁俱寂。
她悄悄掀开窗,确认齐暮川屋中蜡烛已灭,确认屋顶之上也空无一人。
最后看了眼书桌上放着诀别信,推开房门,跃上院墙。
景王府,再会了……
言冉直奔曾与荷花约定好的客栈而去,她当初将一应钱财全给了荷花,如今自己要浪荡江湖了,手头确实有些寒酸。
她都想好了,若是荷花愿意,她们可结伴而行。
若是荷花不愿流浪,那银钱至少得要回来一些。
但天不从人愿,当言冉询问客栈值夜的店小二后,得知荷花虽预付了七日房钱,但已有两日没回来了。
“姑娘,你这问了老半天,到底住不住店啊?”
小二打了个哈欠。
言冉略一思索,也要了间房,又再三确认了荷花所住屋子。待到店小二又窝回柜台后呼呼大睡,她才蹑手蹑脚走出,偷偷摸进了荷花房间。
衣裳行李倒是都在,但金银钱财却全然未曾瞧见。
言冉一面有些担心是否是遇见歹人,劫财又劫色;一面又觉得荷花不是蠢笨的,不至于拿着那么多银钱招摇过市。
反倒是自己这边,既是逃跑,就不能在梁京城内久留。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留张字条,简单写好日后行程塞进了荷花的包袱中。接着略微小睡了两个时辰,趁着天微亮,又叫醒那小二问他买了些大饼吃食,还用耳饰换了套男子旧衣。
穿上男子衣衫,独自一人自北门而出。
她计划沿官道先行一段,待到出了梁京地界,再上小路抄近道,马是不可能买了,银钱不够,只能靠双腿步行。
行至正午,日头毒辣。
言冉寻了块阴凉处休息,可这一休息就觉腹中似是不太对,隐隐疼痛袭来,原就走了一身的汗,此刻腹中疼痛难耐,阴凉处的风一吹,只觉全身发寒。
她吞了颗止痛药丸,挪了挪,坐到日头下。
身子倒是暖和起来,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又觉眼前之物模糊成了重影,脑中一阵轰鸣,瞬间便失了意识。
……
当言冉再次迷迷糊糊醒来,先是闻见了药材香气,睁眼,只见白色的帐篷顶。
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转头看去,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正背对着她,摆弄着桌上的药材。少年似乎也听见身后动静,一回头,笑容爽朗,“姑娘,你醒啦!”
“嗯,多谢公——”
话未说完,言冉顿住了。
眼前少年模样的人,虽穿着干练利落的男装,还戴了顶布帽,但柳眉弯弯,应是女子。
“你的衣裳脏了,我便帮你换了身干净的,莫要担心,我与姑娘一样,都是女子。”
正说着,她端起一旁温在小炉上的药碗,径直走向言冉。
“姑娘快喝了这汤药。你体内有寒,所以每每来癸水才会疼痛难忍,光吃止痛的药物可不行,要多吃几幅这样温补的汤药,好生调理才好。”
女子笑容明朗,言冉犹豫着接过药碗。
她向来最讨厌这般苦药,但自己毕竟被人所救,人家还好心好意煎好了药,若是断然拒绝也太不知好歹了。
皱了皱鼻子,屏住气息,言冉猛地举起药碗大口灌入腹中。
哭得她一张脸都皱成了核桃。
“快,吃颗糖。”
那女子不知哪儿拿出一块方糖,迅速塞入言冉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