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心中一时百感,好像喉间哽满了沙砾,就算
张了口,也是艰涩难言。
她囫囵擦去眼泪,想将朝珠放回袋子里,谁知稍一动作,又有张素白的手帕从锦袋里掉了出来。
青涩的梨花刺绣飘落在她的手上。
黎梨眸里的光点晃了晃。
这是她在蒙西县城,说要送给云谏,却在误会他与旁的女子有所私情时,负气剪得稀烂,还与那句“现在不喜欢了”一并传给他的碎帕子。
当时她的行止与话语都很伤人,但事后他没问,也没同她追究,她没心没肺,很快就将此事忘了个干净,只道自己刺绣没有天赋,哪怕把帕子剪碎了也不算可惜。
可她手里的帕子却是完完整整的一张。
黎梨缄默地捻起手帕,触手便是微突的针线纹路,那些七零八落的帕子碎片,被人用绣线,一针一针地缝了起来。
将它缝回了完整的模样。
她看见帕子上新添的针脚,比她的还要笨拙生涩,歪歪扭扭,却认真耐心地缝起每一道裂痕。
她都不用费力,就能想象到那位拿惯了刀剑的少年,是如何在蒙西鸡飞狗跳的忙碌日子里,抽着夜间的空闲,伏在桌案,与针线苦苦纠缠的。
梨花帕子被他补好了,一如她当日绣好时的模样。
可黎梨觉得她的心都要碎了。
贴身随携,两物沾满了他的气息,黎梨拿在手里,凄然坐了半晌,终是趴到了游廊的靠背上,掩脸泣不成声。
许愿
壁灯的灯油枯尽,廊间只有惨淡的月光,冷冰冰地洒在三人身上。
一门之隔里面,少年痛苦地低声嘶吼着。
黎梨握着栏杆,泪珠子成串地坠落到廊下鱼池里。
她频频回看门扉,又频频不忍地错开视线,最后噙着泪问萧玳:“好久了,何时才能出来……”
萧玳安慰她道:“别担心,久一点是好事,说明陶娘动作谨慎,处理得小心,往后更有利于恢复。”
沈弈叹息着站在一旁。
胡虏待审,但两人都不愿丢她自己在这惶惶等待,又陪她站了良久,直到廊边拐角有名士兵着急忙慌地跑来。
火急火燎的,似乎摊上了大事。
“陶军医,陶军医!”他人还未跑到,急切的喊声已经传了过来。
萧玳皱眉,低声制止道:“噤声。”
“陶军医正在救治伤者,不可打扰。”
那士兵匆匆刹住脚步,显然对此没有预料,一时失了主意。
所幸转眼看到自家封邑主,就如投奔似的跑了上去:“郡主!营中出事了!”
黎梨闻言,拼力压下心里的情绪,用力抹掉眼泪:“发生何事了?”
士兵往营地的方向一比划,急得直跺脚:“中毒了!”
“胡狗心肠当真恶毒,每一支箭簇都抹足了毒药,城防两军中箭的士兵,如今都开始有中毒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