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大雪,梨花瓣的雪花压弯了枝头,点点红梅成就了天地间唯独的艳丽。
颜执安走过垂龙道,天水碧的衣襟上沾染了大片雪花,待入廊下,她伸手拂落肩膀上的雪。
拂落白雪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几与白雪同色。
女官霍思上前行礼,“陛下等候左相多时了。”
拂落白雪,颜执安抬手,周身被满纸的书香气浸润了骨,她略微抬首,对上霍思不安的眼神,“陛下又闹什么。”
女帝司马神容于八年前丈夫惠帝死后,在金陵颜氏一族的帮助下自立为帝,立两人膝下的皇子为太子。
“下官也不明白,三日前刑部递上一件案子,陛下骂了刑部三日。”霍思连连苦笑。
“哪件案子?”颜执安冰冷的脸上浮现疑惑,“她骂刑部作甚。”
霍思也是奇怪,“骂刑部不分是非就动刑了。”
殿外漫天大雪,雪落宫廷,朱红色的宫廷被白雪覆盖,如同佳人裹了一身绫罗,遮掩艳丽,留下了肃然。
“刑部若不动刑,还是刑部吗?”颜执安怪异地皱了皱眉,回身看了一眼大雪下的宫廷,“刑部动了她的心上人吗?”
霍思笑了,“陛下有没有心上人,您不清楚吗?”
金陵颜氏累世富贵,善探山寻矿,就在五年前,一次变革中,颜执安夺了祖父的家主之位,将颜家的人赶回了金陵。自此后,颜执安成了新的金陵颜氏家主。
颜氏积累了百年,到了颜执安这一辈,也只有她会探山寻矿,其余子弟竟无一人有次天赋。故而,多年前,还是皇后的女帝将她拉入朝廷,渐渐地,崭露锋芒。
女帝与颜执安相识多年,对女帝的事情十分清楚。
心上人是真的没有。
“对方多大?”颜执安询问。
霍思悄悄侧身,俯在耳边,道:“十三岁。”
那就是个孩子,与感情无关了,那是谁,竟让女帝骂了刑部三日。
颜执安带着疑惑,步入殿宇。
殿内,炭火旺盛,鼎内青烟袅袅,浮云而上,女帝站在鼎前,将手中的香料尽数倒了进去。
见状,颜执安在十步外停留下来,“陛下。”
“你来了。”女帝大喜,将香料锦盒丢给婢女,自己高兴地拉着颜执安的手,“走,朕与你有话说。”
女帝已过三十,登基八年,她的手拂过颜执安袖口上竹纹,亲密地握住她的手,之前那股凛冽的冷感,随着消失殆尽。
她这么高兴,让颜执安心中不安,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在女帝的脸上,没有见过这种畅快的笑容,就像是得到了一样珍宝。
让人足以癫狂的珍宝。
颜执安轻轻拂开陛下的手,“陛下,您有话直说。”
“先喝茶。”女帝避而不答,吩咐霍思备茶,随后拉着对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