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谢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谢苏的话,忽然道:“清霜姐姐他们被抢了房子怎么不去报官?”
谢苏摇了摇头,说:“虞清霜说他们去报过官,不过府尹最后还是将房子判给了她父亲的兄弟。”
“为什么?”谢欢不明白,“难道清霜姐他们没有地契?”
“当然不是。”谢苏同他解释,“不过大珉的家产向来由家中男子继承,除非家中男丁都没了,才能轮到妻子、女儿哥儿。虞大伯家中尚有兄弟在世,虞夫人打官司自然赢不了”
“啊?”谢欢觉得这事儿好荒唐。
自己父亲的遗产,怎么自家儿女不能够继承,反倒要给旁系的兄弟。
谢欢小声吐槽道:“好没道理哦。”
谢苏耸耸肩,不服气但无奈的说:“是呀,咱们哥儿又同小子差到哪里去了。”
捏了捏谢欢的鼻子,谢欢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所以谢欢呐,以后父亲若是当真只有你一个儿子了,府中的一切物什都归了你。到时候三哥若是嫁不出去,你可不能将我赶出去。”
谢欢翻了个浅浅的白眼,一口咬在谢苏的手指上,等谢苏嗷嗷大叫时,他才松了嘴,施施然道:“你还是让母亲努努力,赶紧跟父亲生个小子出来吧。”
说罢谢欢从圆凳上跳下去,双手负在身后,老气横秋的迈着小短腿慢腾腾推开门出去了。
谢苏捏着被咬的手指,惊疑不定的目送谢欢离开,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疯。
嫌弃的将沾了口水的手指在衣裳上擦了擦,谢苏转身继续撅着屁股翻东西去了。
回了紫馨苑,宁玉淑正在主屋里绣花,瞧见谢欢板着个小脸,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赶紧将人喊住:“欢儿做什么去了,晨起去天光寺不累么,还到处跑,快过来坐坐。”
谢欢依言坐到他娘身边,神色郁郁,疲惫的将脸放在宁玉淑腿上。
“怎么了这是?”宁玉淑轻抚他的脸颊,温柔问道:“累了?要不要去睡会儿。”
谢欢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宁玉淑担忧的放下手中的绣样,将手放在谢欢额头上,嘀咕道:“莫不是得了风寒?”
“娘。”谢欢恹恹道:“为什么哥儿、女子比男子更低一等呢?”
这是谢欢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封建时代的不平等。
他忽然意识到,袁氏虽说素来对府中的庶子庶女都不错,但谢欢绝对是最受照拂的一个,吃穿用度西厢与东厢并无差距。
会产生这种差距的缘故,显然是因为他是个男子。
谢如敛没有儿子,后继无人。若是哪一日谢如敛去世,嫁出去的哥儿、姑娘身后没了人撑腰,只能日日看婆家脸色过活。
谢欢五岁时,府中已经找了夫子来教导,然而谢柔、谢渺等人则是八岁后袁氏才请来夫子启蒙。
想来袁氏也是存了让自己以后支撑整个谢家的心思。
想到此处,谢欢心中不由得更加沉重。
“谁同你说了什么?”意外谢欢会问这样的话,宁玉淑表情有些惊讶。
“没谁。”谢欢晃了晃头,站起身,小跑着出去,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跟宁玉淑说:“娘,我先回房睡会儿!”
宁玉淑眼中宠溺的看着他慌张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待谢欢的背影消失在眼帘中,宁玉淑拿起桌上的绣样继续绣还未完成的牡丹花,只是绣着绣着,刺针的动作逐渐缓慢,脑海里闪过方才谢欢的问话:
“为什么哥儿、女子就比男子低一等呢?”
对呀,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