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暮色暗沉,泛着阴冷的死寂。
波尔多的营垒外,一处毫无栅栏与营垒保护的营地,简直就像是一块毫无防备的羔羊般暴露在寒风呼啸的大平原之上,摇曳着忽明忽暗的篝火。
今日经历了溃败和十一抽杀以及无血之刑先锋溃兵托着身心交瘁的疲倦之躯,麻木地聚拢在篝火旁不住发出沙哑低吟。
按照波尔多大公的军法,大规模溃逃和经历过十一抽杀的军队不再受到波尔多营垒的保护,必须在远离营垒与巡逻队的范围外扎营。
当然,基本的物资补给,例如食物、水、营帐和药品,他们还是能得到的,毕竟逼到绝路可不能巩固军纪反而会造成军队哗变。
不过这和将他们逼到绝路没什么区别,毕竟卡尔卡松大平原上完全无险可守,一旦卡尔卡松的骑士发起夜袭,他们这些溃兵基本只能充当波尔多营垒的炮灰缓冲线。
而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在双方杀红眼的战场,一块暴露出来的薄弱溃兵,很容易遭到敌方骑兵的突袭。
波尔多军队又能通过紧盯这块溃兵的区域设下伏击,以这群溃兵为饵能试着吃掉敌方的突袭骑兵。
“这群该死的卡尔卡松人!”
一个眼角缠着染血绷带的士兵往篝火中添上最后一块干燥的木炭,骂骂咧咧地将手中盛着稀碎土豆泥和不知名糊糊的木碗摔在地上。
作为经历过十一抽杀与无血之刑的溃兵,他们能获得的食物,从开战时的一碗肉汤、两块粗面包和两颗烤土豆的奢华配置,递减至甚至不如辅兵的稀薄土豆泥和燕麦粥的伙食供应。
在帝国,汤类食品和面包都是主食,一碗肉汤也并非只有零星肉块,而是加了胡萝卜、土豆、鹰嘴豆、炖肉和盐巴的奢华汤食,算是士兵能吃到的最奢华的食物了。
而如今的他们,哪怕是许多伯爵领的士兵都比他们吃的要好,毕竟那些贫瘠伯爵领的普通士兵最次都能吃到豆子汤混黑面包,奢华时还能有几块奶酪和烤土豆。
“与其说卡尔卡松人,不如说那个白胡子杂碎!”另一个面目凶恶的士兵恶狠狠地说。
“什么东西,我呸!他妈的他自己不上,让我们送死!败了还搞这个无血之刑!”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士兵的话让一个监督的军官听到,军官当场暴起一脚将他踹翻,狞声咒骂。
“你们这群废物!再让我听到这种放肆的言论!小心我把你们这群废物全部送去惩戒团!”
“你他妈敢踹老子?!”士兵抓起老兵的衣领,但随即被军官手中的木碗连带着滚烫的肉汤和炖土豆扣到他脸上。
“踹你这个废物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满吗?”军官冷冷地看着这个士兵,手扶上了腰间的剑柄。
“来人!给我把这个废物拖下去!处——”
话音未落,一记棒槌就从军官身后狠狠砸中他的后脑!将这个健硕的军官砸地满眼血光!
“放肆!反了!你们这群溃败的废物!找死!!”
军官怒而拔剑,却摸了个空,充血赤红的双腿瞬间紧缩,猛地转头一看,一个身形匀称欣长的俊朗士兵不知何时绕至他身后甚至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夺走了他的长剑!
当军官从后脑重击的暴怒中恢复过来之后,他的周围已经聚集了面色凶戾的溃兵。
“你们,要造反不成!”军官捂着染血的后脑怒吼,“还是说你们这群废物全都想——”
话音未落,一柄染血的剑锋就已从后贯穿了他的胸膛。
军官呆愣住了,愣愣地看着从他胸膛穿透而过的染血剑锋。
他完全没想过士兵会哗变,因为这完全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