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是白云歇的声音。
江如练不为所动。
这一路打下来,她脸侧还沾着不知道谁的血,刀架在了白负雪的脖颈上。
“我说过,我们之间并没有两清。”
一声叹息,白云歇再次道:“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
江如练磨了磨牙,收好刀后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气呼呼地去牵卿浅的手。
折扇缓缓展开,一缕烟雾飘出,幻化出白云歇的身形。
白衣袅袅,仿佛天光照彻,在几百年前或许也是谁的白月光。
那双死寂的黑眸第一次有了色彩,嘴唇翕动几下,声音有些许嘶哑。
“你终于肯见我了。”
白云歇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很无奈。
“我说过,做完那些事我放你自由,如果再伤人我会亲手取你性命。现在这局面”
白负雪再也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平静,手往前够却扑了个空。
那些云雾从她指缝间溜走,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她手足无措,如仓惶失了家的小狗,尽可能地想要去解释。
“如果真的魂飞魄散了,你连来世都不会有!只有拿到木心——”
话音被白云歇笑着打断:“负雪,人间来此一趟便够了,我没什么可牵挂的。”
说得很明白,她不想活。
白负雪一愣,随后平静下来了,面朝着眼前人沉默了良久。
久到月落天边,太阳慢慢爬上来。
她突然眉眼弯弯,也笑起来,像寻常朋友那样调侃:“白云歇,当真无情。”
江如练皱眉,随即喊出声:“她是想”
没来得及,那只祸斗摸出本笔记往空中一抛,自己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无犹疑地往身后的寒涧倒去。
大风起,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江如练连忙把卿浅按进怀里,自己正大光明地看。
阵纹剧烈地闪烁着,有红光在石壁上游走,填满缺失的那一部分。
随后就悄无声息地黯淡下去了,再没了动静。
她的献祭不绚丽,更谈不上轰轰烈烈。
但这大概是一天中最温柔的时候,云停风止,滚滚红霞就铺满了天。
散落的纸张纷纷扬扬地落下,卿浅扒拉开江如练的手,随意地捡起一张。
上头的字迹先是整齐清晰:
“永安年七月。和白云歇一起去青州约老友叙旧。”
“和白玉歇去了安城买酒。”
“和白云歇去衡山捉妖。”
随后逐渐变得潦草,难以辨认:
“承平年七月。去青州。”
“重过安城。”
“……”
“去青州。”
“安城没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