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娘误会了,请到后厅说话。”
后厅摆着一桌酒席,虽算不得丰盛,但比起牢内不啻于天壤之别。
薛霜灵眼睛一亮,“是给贱囚备的么?”
刘辨机道:“正是正是。”
薛霜灵吃够了馊臭难闻的牢饭,当下老实不客气地坐下吃喝起来。
刘辨机在旁殷勤相陪,不时布菜劝箸。
等薛霜灵吃到六七分,才谀笑道:“薛姑娘这些日子受委屈了。”说着叹了口气,“阎大人在时,对姑娘多有失礼。不瞒你说,当日阎罗望挑了姑娘的脚筋,鄙人曾苦苦相劝,可惜姓阎的一意孤行……唉……”
薛霜灵笑吟吟听着,说道:“刘夫子有这分心意,贱囚就心领了。”
刘辨机感慨道:“姑娘这样的人材品貌,落到狱里受尽苦楚,实在是太可惜了。说起来,鄙狱与姑娘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若不是白雪莲那贱人,也不会为难姑娘。”
薛霜灵道:“刘夫子不用多说了,我左右都是个死。能拉上姓白的那贱人垫背就够了。何况——还有这些好吃好喝的待我。我岂能不识趣呢?”
刘辨机满脸堆笑,“姑娘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薛霜灵若无其事地问道:“何清河什么时候来?”
“也就是这两日。”刘辨机敲钉转脚,“姑娘到时仔细些,莫让白雪莲那贱人走脱了。”
薛霜灵微笑道:“这个我省的,我与她仇深似海,岂会轻易饶她。你放心好了。我也吃好了,送我回去吧。”
刘辨机起身道:“何大人随时会来,委屈姑娘在牢里再住两日。等何大人一走,鄙人专为姑娘置处干净的院子,不用再跟那些死贼囚住在一块……”
入夜时,正在入定的白雪莲忽然惊醒。
两名狱卒沉着脸敲了敲铁栅,说道:“白犯,该你过堂了。”
那帮狱卒们虽然装腔作势惯了,但这次气氛更为压抑。
大堂左右两排站着,一个个板着脸如临大敌。
白雪莲一身素衣,只在腕上带了副了手枷,被狱卒们带到堂上跪下。
“白雪莲,狱方报称尔父与白莲妖教勾结,由你在其中传递消息。二月十二日,你将白莲教谋逆密信带至杏花村,由尔父白孝儒交给薛犯,后薛犯落网,供出你父女二人,人证物证俱在,你可知罪?”
白雪莲一言不发。
这些天来连续不断的审讯与酷刑,使她谨慎起来,不再轻易喊冤。
堂上那人声调毫无变化,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尔父已经俯首认罪,录下口供,你还有何言啊?”
堂下一片沉默。
“既然白犯无词以对,那就是认罪了?”
白雪莲仍未作声。
等了片刻,那人道:“带薛霜灵。”
薛霜灵被人搀着跪在白雪莲身边。
堂上问道:“薛犯,你身为白莲教妖徒,为逆匪传递书信,可是有的?”
薛霜灵痛快地答道:“有。”
“你口供中说道,宁远县神仙岭杏花村酒店乃白莲教所设窝点,掌柜白孝儒实为白莲教妖徒,奉命定居此处,暗中为逆匪传递情报,可是有的?”
薛霜灵看了白雪莲一眼,说道:“有!白孝儒乃我教信徒,奉命隐居此处,已经有十几年光景。”
白雪莲拧紧了腕上的铁链,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白孝儒同案还有何人?”
“大人明鉴,还有白孝儒之女白雪莲……”
……堂上的审问还在继续,但白雪莲已经听不清了。
薛霜灵说的都是她最初的供词。
这案子里唯一一个货真价实的逆匪也就是薛霜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