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河忽然道:“若你知道薛霜灵实为白莲教逆匪,会捉拿她归案吗?”
白雪莲沉默了一会儿,“若在当时,我会的。”
“如今呢?”
白雪莲淡淡道:“民女如今已经不是捕快。”
何清河点了点头,“阎罗望何以会为你所擒?劫持主官后又为何不走?”
“民女不堪受辱才劫持阎某,只为自保,并没有打算越狱,否则——”白雪莲两手一撑,镶铁的木制手枷,格的一声裂开。
后面的年轻人立刻踏前,挡在何清河身前。
“不用惊慌。”何清河屏退随从,叹道:“你如此功夫,却在狱里……”他打量着她,停口没有再往下说。
白雪莲的泪水打湿了睫毛,“白雪莲死不足惜,只是我若脱身,我娘、我妹妹、弟弟,还有我死去的爹爹都不免含冤。可恨那班狱卒无耻,借着探狱,将我娘逼奸了……”
何清河慢慢道:“妇人失身,原有不得已处。既然忍辱失贞,往后在佛前忏悔终身也就是了。”
白雪莲凄然笑道:“若能报得大仇,我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何清河虽然平和,但是对忠孝节烈看得极重,劝白雪莲母女出家已经是宽纵了,见白雪莲心有死志,当下也不劝阻。
起身道:“稍后本官再开堂审理。你好自为之吧。”
再次升堂已经是酉末时分,狱正厅内挂起灯笼,案上也掌了灯。
何清河眼睛本被熏坏了,眼泪越流越多,只好闭上一只眼,用帕子捂着道:“裴青玉,你的供词还有何要说的吗?”
玉娘战战兢兢道:“没……没有了。”
何清河咳了一声,“本官且问你,你何以知道白孝儒与白莲教勾结?”
“白孝儒跟白莲教……真人原是认识的……”玉娘偷偷去看刘辨机,却看见孙天羽含笑望着她,不由身子一颤,“因此给子女起名时,以白莲为名,将……那个真人名字的三个字嵌在其中。”
“这是你猜度的,还是有人为证?”
玉娘犹豫片刻,“是姐夫告诉我的。”
何清河拿起卷宗,“据你所供生辰,白孝儒长女出生时,你年仅十三,白孝儒为何会告诉你这些?”
“是……后来告诉我的。”
“那白孝儒为何会告诉你?”
玉娘嗫嚅着答不上来。
孙天羽踏前一步,单膝跪倒,“禀大人,裴青玉与白孝儒原有私情。此是交欢之余的闲话,裴犯羞于启齿。”
玉娘涨红了脸,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何清河泪眼模糊地看着孙天羽,“你是何人啊?”
“卑职孙天羽,乃豺狼坡大牢狱卒。此案由卑职经手,深悉内情。未经大人允许擅自开口,请大人治罪。”
“唔。倒是个有担当的汉子。站起来说话吧。”何清河萧索的白发在灯光里微微晃动,似乎已经倦得很了。
他勉强打起精神,“这也是裴犯的供述吗?”
“正是。因事关妇人名节,又与案情无关,卑职并未录入裴犯供述之中。”
“裴青玉,他说的可是实情?”
玉娘低声应道:“是。”
“本官再问你,案发时你在何处?”
“罗霄山。”
“那你何时,因何入狱?”
“上个月,罪妇来看望家姊……被捕入狱。”
“谁捕的你?”
玉娘朝孙天羽看去,孙天羽抱拳道:“是卑职在路上遇见,因她是白孝儒妻族,卑职怕她与白孝儒妻女勾结串供,便将她拿入狱中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