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持心捧着那三本书,眼见讲堂周遭的同辈换了一茬又一茬,授课的老师换了一个又一个,她凭借着过人的根骨熬走了三波年轻弟子。
然后寒来暑往,春去秋回。
此时的林大?公子已?跟着霁晴云练了几年的剑,大?师姐犹在一年接着一年的符咒书里挣扎浮沉,当初说要跟着长?老学剑的豪言壮语早抛到了九霄云外,要不是?亲眼回顾这?一幕,她自己都想不起?来。
好在不只是?她,大?家也把这?个当成?童言无忌。
毕竟如果不是?这?样,那她就该尴尬了。
小时候的瑶持心常觉得身在仙门中格格不入。
好像许多?经文,旁人一读就能领悟,许多?法术,他们一经接触就可?以施展自如。
大?师姐的资质逐渐成?了门派里心照不宣的事,正?因为愚笨,所以做不到是?常态,能做到的也没什么稀奇。
连老父亲也常说:“有什么就交给林朔办吧,你高兴怎么玩就怎么玩。”
没有人对她有过什么期待,也没有人期待她会有什么建树。
因此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不期待自己了。
眼前的时间线推移到了瑶持心第一次跟着瑶光明测仙根的景象。
年幼的小女孩在秘境中活蹦乱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意识到自己磕磕绊绊地?在这?条路上奔跑,跑得气喘吁吁依旧在人群的最末梢,谁也追不上。
一旁的奚临发觉师姐驻足出神似的盯着这?画面瞧了许久。
那眸光堪称柔和,周身的气场倏忽就沉寂了下去,唇角分明是?上扬的弧度,却?隐约像有什么心事。
瑶持心正?漫无目的地?发着呆,冷不防他从背后抱了上来,扑得她微微往前踮了足尖。
这?一抱很有几分安慰的意味。
师弟在镜中的情绪总是?特别纯粹,半点不会遮掩,要表达什么感情全?付诸于?实践。
她不禁转头笑道:“干什么,我又没有很难过。”
他下巴垂在她颈窝上,侧目时完全?看不清表情,那双沉静的星眸斑驳在青丝之间。
瑶持心不得不感慨,奚临脸颊边的碎发实在太多?了,老是?会遮住眉眼,以后得找个机会替他好好理一理。
她就那么站着,任由他安静地?抱了一会儿。
如今的师弟比之平时话更少,不问他什么他几乎就不会开口。
瑶持心伸手握住他横在自己肩颈上的小臂,垂目清浅地?一叹,只好自言自语地?承认:“好吧,其实是?有一点。”
大?概是?还记着她之前说会生气的事,他动?作放得很轻,虚虚搭在她肩上的样子。
“奚临。”
瑶持心先?唤了一句,间隔好一阵才又道。
“你平时见我不高兴的时候,是?想抱我的吗?”
背后的人没吭声。
要是?平常的师弟也有这?么直率就好了。
她若有似无地?轻轻埋怨,“你要是?抱我,我说不定?就没那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