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还有什么九天之上我最高?难不成这般天下,共有九座?还有青年口中的有人斩尽神族,他们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得多强啊?而此时,光影画面之中,老者缓缓摊开了一张图。黑衣老者又看了一眼青年,长叹一声之后,呢喃道:“暖竹,你我师徒至此,将你流放镇压在所难免了。你临走之前,我给你瞧瞧这个,你可认得?”刘暮舟望着镜花石投出的光影之中的图,觉得陌生的同时,又有些……熟悉。青年也望着那副图,而后轻咳一声,随后言道:“这是上古山河图?”刘暮舟眉头皱了皱,心说什么玩意儿?纯粹没听说过啊!黑衣老人点了点头:“的确是我们所说的上古山河图,却也是最早诞生人族的真正人间。”说到这里,老人长叹一声,而后言道:“你所说的那位,便是自真正人间走出来的。斩神之后,他见九天无人,故而将人间分作九份,也就是如今的九天之地了。如我黄天,得了雍州及以西大部。像那青天,当年上古真人搬走了他的故乡益州以及西、南大部。也有赤天,搬走的是扬州大部。总而言之,上古人间被一分为九,现如今已有五份归于黄天。”刘暮舟突然想起来,在闻道山时,四先生曾说那山雨亭是某人自陆沉之前的中土搬来的,早于学宫不知多久。那会不会,瀛洲那处蜀地就是古时候分了九州搬来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沉声道:“我说为何觉得有五洲之地极其眼熟,原来……原来当年四天之灭,也是我们的手笔?”白发老者神色淡然:“暖竹,登楼合道开天门,这三重境界便能使你满足?上古真人大罗神仙手段,动辄脚踏凌霄,你难道不想知道九天之外是何光景吗?”青年冷笑不已,“封无,我最后叫你一声师父,你难道想不到他为何要让九天瓜分自己的家乡吗?他不知道只有那处真正人间、只有那个所有人族的发源之地,才能养出你所谓的那些更高层次的人?他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九天之外还有什么!我说怎么才过去几千年便有四座天下湮灭,原来……是你们啊!”老人神色淡然:“只有到了第十二境才能打破天地之桎梏穿梭于九天之中,尔今独黄天有如此境界。暖竹,为师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去斩杀逃离此地的少年,我做主饶你。”未曾想此话一出,那青年冷笑一声,转身便往一处涟漪走去。看见这一幕,刘暮舟瞪大了眼珠子,心说这不就是镜石岛外的镜花福地入口吗?而此时,一身伤的青年背对着老者,呢喃一句:“封无,你又不信佛,明明是个无字,非得叫魔,你封的是什么魔?我放走的人见识了黄天之高,也见识到了这方天地的生灵之冷漠。我还不怕告诉你,那小子告诉我,他一定会走出家乡天地,若有人追随,便是众人截杀入侵其余天下的人,若无人追随,他只一人一剑,也要截天!”说罢,青年一头扎入那处入口,光影戛然而止。而刘暮舟,此时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了一眼白猿。它眨了眨眼,露出一个难看笑容。而刘暮舟,在深吸一口气之后,拿出了一枚刻着古怪符号的漆黑令牌。“我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这与截天教关系不浅。猿兄,你是因为这个,才对我如此和善的?”白猿使劲儿点着头,却又指了指阁楼之中一处屏风,示意刘暮舟去往屏风后面。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东西?”白猿使劲儿点了点头,竟是将手臂伸进阁楼,用两根手指头挪开了屏风。刘暮舟转身几步走过去,看见的是一张木头做的床,以及……穿着青衫的骨架。白猿在看见骨架之时,双眼之中泪水直打旋儿,然后指着刘暮舟,乱七八糟划拉了半天。刘暮舟一点儿看懂,却偏偏明白了它什么意思,于是朝着白猿说道:“放宽心,我会让他入土为安的。”走到床边看了一眼,一封没蜡封的信,以及一枚乾坤玉,还有一块儿镜花石。刘暮舟先伸手触碰了一下镜花石,立马便有光影投射而出。是个白发老者正对着镜花石,肩头还蹲着一只白毛猴子。老人摆正了镜花石,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没想到老成了这般模样……算了,说正事儿吧。我到此万年了,想来今日便是殒命之时了,就给元白放进来的人留一些话。前面放的镜花石所刻录光影你若是看了,想来也知道九天之事了。我进来之后便捣毁了来时通道,人是下不来,他们撑死了也只能借助黄金神游至此。原本一切都好,但百年前起,也不知道是剩余四天的哪里人,带了化金符到了这里,将这里唯一的水源化作金水,于是乎这里除却花草树木之外的所有生灵,都变成了黄金。元白没变,是因为我在这里,我不能阻止我死之后元白化为金猿,但只要海棠依旧,他就不会迷失心智。这化金符,开天门之下的修士无解,因为我的修为在此被限制到了合道。但我死之后此地会被压到四境凝神,化金符的威能也会大肆减弱。待会儿我会传来人一道清源符,若画的出来,一张或许能澄清此地十年,但想要想从根本上解除符箓,得祭祀此地的人断了香火,否则无解。唯一能暂时让一些生灵留下自身灵智的,就只有这海棠树了。海棠是我年幼时在长安西南一处仙山遗迹所得海棠一支,现在想来,恐怕是远古那位斩神之人的家乡或是山门所在之处,故而有一种澄清天下的威能。只不过,此地每到月圆之夜便有黄天之人寄存神念于失心野兽之中,朝着海棠树疯狂进攻。我活着自然无事,我死之后,也不知道元白能挺多久。罢了,给他一根棍子,守着看吧!我能做的也就这么,桌上有乾坤玉一枚,我身上宝物早就被师父收完了,倒是有些炼宝法子与修行法门,尽数藏于其中。除此之外,抽屉之中存有此地舆图与九天方位,以及黄天六洲之地的舆图。”,!刘暮舟转头看了白猿一眼,只见那家伙泪水像是飞瀑一般,似乎很想念暖竹。而此时,画面顿了顿,其实是画中老人顿了顿。“当年答应李乘风那小子要助他的,可惜没做到,桌上那封信是给他的,若是找得到,帮忙转交。嗯……就这些了,我要死了。元白,好好的啊,以后你就是守树猿,我给你的灵明慧心能看人心境,可别放烂人进来,否则可就坏了菜了。”一句坏了菜了,惹得刘暮舟一乐。刘暮舟记住那张清源符绘制法门之后,光影当即消散,白猿长啸一声,好像是要告诉暖竹,他不负所托。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一壶酒缓缓倒在地上,而后对着白骨恭恭敬敬抱拳:“前辈,若是此地与外界光阴一致,那元白已经守树九百年,他并未辜负前辈。”自然是无人答复的。刘暮舟挥手将两枚镜花石与乾坤玉收走,又取出抽屉里两本册子,之后才拿起那封信。可是翻来覆去,只是白纸一张。想来想去,刘暮舟取出那枚墨玉放在了信纸之上。就在墨玉接触到信纸的一瞬间,一阵灵气涌动,而后便有一行行文字显现。但刘暮舟皱了皱眉头,这字……歪歪扭扭倒是好看,可大多数……认不得啊!看了半天,只认出来几个字而已,刘暮舟抓耳挠腮一同,心说等回去之后找宋青麟,看看宋小先生能不能认识。刘暮舟都想好了,倒是宋青麟要是不认识,他就一撇嘴,对着宋青麟说:“你还是个读书人呢,这都不认识?”想起了就乐呵,那家伙不被气个半死才怪!收起信再一转头,白猿将下巴搭在阁楼台阶上,瞧着伤心极了。刘暮舟便迈步走了过去,坐在台阶上按住了它的脑袋,而后微笑道:“这么多年独自守着树,很辛苦吧?”元白却摇了摇头,然后抽了抽鼻子。刘暮舟则是摘下酒壶,猛灌了一口酒。“那我也告诉你个……秘密吧。我到南海国休屠城,不是漫无目的乱走的,而是洛楠让我来的,说我会有意外收获。我想……意外收获,就是这个吧?但我不明白,洛楠又没进来过,他怎……”此地三百年一开门,这次应该是第三次开门。第一次只是独孤家自己人,第二次却有外人,那么……想到此处,刘暮舟眉头皱了皱,翻手取出一枚镜花石,将洛楠的身形显露出来:“你见过他吗?”元白望着洛楠的光影,愣了愣后,使劲儿一点头。刘暮舟也愣了愣,但只几个呼吸,便破口大骂了起来、“大爷的!这死赤脚大仙,还瞒着我什么呢?”白猿似乎没听过骂人,挠头不已,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刘暮舟一转头,自露台瞧见了那条即便深夜也金光灿璨的河流。那条河,想来就是金水河了吧?河流源头看样子是在北方,而方才符箓……怎么说呢,不知道为什么,刘暮舟觉得挺简单的,比之前坑张青源那张符箓简单多了。于是刘暮舟突然说了句:“那些家伙个个都拿我当傻子,但有些事情我猜得到,特别是你认这令牌。我要是没猜错……暖竹前辈所说的李乘风,应该是这令牌的主人吧?截杀黄天之人……应该就是那个魔教的教主了。说起来咱们也是有缘分,我会尽力让那条河恢复原本模样,若是做得到,我也会让独孤家断了供奉香火,之后我带你出去如何?”元白闻言,使劲儿点了点头,露出个难看笑脸。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说定了。”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白骨的暖竹,刘暮舟呢喃道:“前辈生平我一知半解,但从他愿意为他师父口中的蝼蚁出手来看,定然也有侠肝义胆。一直在床上不是个事,我将前辈葬于树下,你说能行不?”元白又看了一眼床上青衫白骨,似乎也觉得暖竹应该入土为安,于是点了点头。于是刘暮舟小心翼翼的背起白骨,一步跳到元白肩头,而后言道:“走吧。”元白很通灵性,说完之后便弯腰走出大门,又是一阵涟漪便回了树上。可刘暮舟没想到,这家伙一伸手竟是抓来一枚木头珠子,又一挥手便将珠子给了刘暮舟。刘暮舟拿起珠子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珠子便是方才那个巨大木屋,看着很小,但里面别有天地。刘暮舟望着珠子,想了想,而后问道:“你是说我带你走的话,用这个?”元白使劲儿点了点头,呼呼哈哈几声,露出个难看且恐怖的笑脸。刘暮舟也是一笑,不多久后,一人一猿重回树下。韩放靠在树底下,抬头一看,一下子满脸愕然,“怎么弄个骷髅回……”话未说完,元白猛的转头,长大了嘴巴朝着韩放长啸一声,口水都给韩放洗了个澡。巢燕则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韩公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当你是哑巴!”韩放哭丧着脸,心说这猴子口气太大了吧?巢燕则是看向刘暮舟,问道:“大哥哥,这是?”刘暮舟小心翼翼放下暖竹尸骨,而后挥手刨出来个土坑,将白骨放了进去。埋葬好了之后,刘暮舟取出一坛酒放在土包前,用另外一坛酒倒在了坟前,之后才答复道:“是一位……前辈。机缘巧合,算是与我有点儿关系。”说着,刘暮舟对着坟头恭恭敬敬抱了一拳。巢燕连忙站在刘暮舟身后,也对这坟包抱了一拳。此时刘暮舟又伸手斩下海棠一枝,将其削成一块儿木板,一道雷霆剑气在木板刻下四个字,暖竹之墓。沉默了片刻,刘暮舟一个瞬身又往树上爬了几十丈,随后才说道:“我恢复灵气,你们也借着此地浓郁灵气,好好修炼一番吧。天一亮我们就要出发,前面有一条河,我们去河流源头处。”说完之后,刘暮舟已经取出一张黄纸,循着那张清源符开始画符。万万没想到,只第一次而已,刘暮舟便轻而易举地画出了符箓。刘暮舟望着那张符箓,一时之间,目瞪口呆。“这……奇了怪了。”:()问道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