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傅,是长公主的先生,也是一众皇女的先生,更是秦思安的先生。一句先生,不是白喊的。
金镶玉拔腿就跑了。
谢昭宁枯坐,神色寡淡,像是被抽去了生机一般,锦绣华服下包裹着一具行尸走肉。
谢蕴坐了下来,陪她一道坐,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谢昭宁。”
谢昭宁沉默,迟迟没有应声。
半夜时,秦思安接到一封书信,急忙赶到一间民宅。
她孤身一人而来,上前敲门,很快有人来开门,门人是一妙龄女子,上下打量她,“您找谁?”
“顾漾明。”
妙龄女子迟疑了须臾,没有开门,秦思安一脚踹开门,直接闯了进去。
“我要见顾漾明。”
妙龄女子无奈,将她迎进门,将门再度关上。
秦思安跟随对方,兜兜转转走了一阵,停在一间灯火通明的院落前。院门打开,女子请她进去。
秦思安害怕了二十年,这一刻,她迈步走了进去,跨过门坎后,没有迟疑,大步朝屋内走去。
顾漾明坐在轮椅上,指腹拂过烛火,不疼,她又起了玩心,又拂过一次。眼前被阴影盖过,她抬首,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她笑了,“小安。”
一句小安,让秦思安眼眶发红,未及多想,撩起衣摆,直接跪在她跟前,“见过先生。”
“先生倒是许久未曾见你了。”顾漾明淡淡一笑,她有些呆,认真的看着对方,伸手轻拂秦思安的脸颊,“长大了。”
秦思安望着她,“先生,多年可好。”
“你说好便好,我多活了十八年呢,先帝驾崩多年,我还活着。”顾漾明揶揄,歪头看着秦思安,“你如今,很不错了。虽说不及谢蕴,站在高位,比得过那些长公主们。”
秦思安皱眉:“先生为何不来找我呢?”
“找你做甚?”顾漾明迟缓了许久,脸色苍白,反应有些慢,她问:“我找你做甚,我不过教你些时日罢了,那人,我还教了她多年呢。”
当年东宫内上课,她有许多学生,就连承桑珂都会要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句先生。
她说道:“殿下蒙冤多年,疯癫不醒,我找你们,就是害了你们。”
秦思安抬头,泪流满面,“是您领我入东宫的,是您给我启蒙,先生,我从来都不敢忘您,我未曾想到您就在京城。”
“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也算是人吗?”顾漾明轻笑。
她往向外面,婢女匆忙跑近前,“主子,外面来了许多兵。”
秦思安猛地爬了起来,看向外面:“你说什么?”
“外面来了许多兵。”
“先生,不是我,我一人来的。”秦思安霍然转身,对上顾漾明平淡如水的眼睛,这一刻,她十分对不起眼前的人,她无力地再度跪下去,“先生,是我、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