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顿愕,她还没有想到那么多,老夫人确实偏心,尤其是谢涵死了,他恨不得将二房的人再接回来放在跟前养着。
她说不出话了,闷闷地喝了杯酒,见到陛下后,她觉得谢相也会想母亲的。想就将老夫人接过来,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重问题。
她说:“这些年来,你拿了家里多少钱,我替你还回去,好不好?”
谢蕴睨她一眼:“你还给谢家,不如送去京城里的慈幼所。家里这些年来生意如此顺利,也是地方畏惧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拿的都是属于我的钱。”
谢昭宁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又是一杯酒入腹,酒壶空了,她让人去拿酒。
酒来后,谢蕴也不拦她,她喝酒,自己吃肉吃菜。
谢昭宁盯着谢蕴,说:“谢相,我以前最佩服的就是你。谢家在朝并无人脉,你一步步走了上来。”
“你错了,正因为我在朝没有人脉,没有靠山,废帝才肯信我。我愿替她做事,她信我,我的依仗就是她觉得我不会背叛她。最重要一点,我没有染指京城布防,我依旧是谢蕴,是文弱的文臣。一切奉陛下命令办事。”
她孤身一人来京,事事听从陛下。她来京的时候,先帝还在,她便跟随刚成为太女的废帝了,跟随她十多年,一步步走来,不敢错一步。
谢昭宁疑惑了会儿,很快又想明白了,点点头,闷头喝酒。
她朝窗外看去,大雪纷飞,她说:“那就开粥棚,今年雪这么大,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
谢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冬日里本就难过,饿死的冻死,不计其数。”
谢昭宁端起酒杯,仰首喝了一口,谢蕴终于蹙眉,握着她的手,“我们该回去了。”
谢昭宁抬首,那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琉璃眸子,分明是冰润润的,可她又觉得那双眼睛里淌着热水。
她笑了笑,听话地放下酒杯,说:“我听你的。”
两人本就是一体,没有谁要强,谁有理,听谁的。谢昭宁一直都觉得两人之间应该是平等,没有高低之人,她们不是君臣,不是高位者与无权者,是与寻常夫妻一般的,互相帮助。
谢蕴牵起她的手,往下走去。
两人走过雪地里,谢昭宁停了下来,望着她。谢蕴不解,回身望着她。
雪落满头,黑丝换了一种颜色,谢昭宁略眯了眯眼,上前一步,捧起她的脸,轻轻贴了上去。
风刮得身上冷,寒意刺骨。
谢蕴想早些回去,可这人没有回去的想法,抱着她,吻上她的唇角。
熟悉的气息里夹杂着酒的辛辣味,谢蕴皱眉,谢昭宁松开她,贴着她的额头,“陛下告诉我,若没有废帝,她会将一切的事情安排好。她会立少傅为后,琴瑟和鸣,帝后和谐。少傅必然走在她的面前,她可以尽力安排少傅的身后事,待她去后,新帝不敢慢待她,必然会风光大葬。她们会葬在一起,受到后人羡慕。”
谢蕴说:“想来,我们日后便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