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妹妹无碍,又为何啼哭?
朴律霖皱眉忍下心中疑惑,抬步进了里屋去看朴玲。
姜璇等他走了,轻声叹喂,半是规劝半是开解道:“嫂子,你听妹妹句劝,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愁吃穿金银,儿女也争气,还有什么好求的,以后日子过得安稳才最重要。”
“玲儿是位好姑娘,长相又拔尖,总是不愁好人家求娶的,与其让她嫁进权贵人家勾心斗角,但不如嫁个可心人,没那些糟污事,日子过得才顺遂。”
朴夫人自然也晓得这个道理,可为人父母,总是盼子成龙,盼女成凤。
但如今女儿遭了罪不说,还平白丢了名声,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只觉一股气怄在心口,疼得慌。
过了好半晌,她才垂泪道:“这世上哪有当娘的不盼着女儿婚姻和美,可人心易变,后宅多的是吃人的地方,我怎么敢赌?我就想着既然痴心人难求,那就嫁的富贵些,有这些身外之物傍身,总好过日后受人冷眼。”
姜璇听她这么说,无言片刻,默道也是慈母心怀,为女儿打算着一辈子。
末了,无奈地叹息一声,只盼着姜静行快些过来,好拿个主意。
朴夫人忧心女儿婚事,姜璇也忆起做母亲的不易,二人沉浸在各自的心情里,一时也忘了去看朴玲的朴律霖。
朴律霖站在屏风后,将外面的对话收进耳中,总算明白了他娘为何落泪。
屋里躺着的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险些丢命不说,日后还要平白受人非议,他岂能不怒!
素来温润的郎君绷着下颚线,眼皮轻阖,与他面上波澜不惊的神情相比,墨色的眸子里像凝结着霜雪,看的人那怕身处炎炎夏日,心底也忍不住窜起一股凉气。
直到门外侍女行礼的声音响起,他才又恢复到往日进退有度的模样,侧身从屏风后走出来。
门外候着的侍女屈膝掀开门帘,姜静行抬手进去,夏日艳阳打在脸上,纵使十分的泠然,也显出三分温情来,更何况是她那张让人目眩神迷的脸。
一般人哪敢多看,生怕丢了魂儿,即便看着,也只看到自带三分笑意的眉目,哪还留意到她眼底的沉肃。
姜璇见姜静行来了,明显松了一口气。
朴夫人整理好仪容,也站起身来。
姜静行目光落到她微红的眼角,眸色微凝,不过以防失礼,很快便移开。
“大嫂快坐下。”
她没坐上首,反而在朴夫人对面落座,温声道:“玲儿如何了?”
走出屏风的朴律霖面色如常,朝几人略一颔首,上前搀扶朴夫人坐下,“妹妹睡下了,可还是受了惊,睡得不大安稳。”
朴夫人神色倦怠,只道:“让你妹妹安心睡吧。”
姜静行点点头,转头嘱咐身旁的姜璇多上心,让她去主院里拿些好药来。
姜璇自是不用她说,可此时屋里气氛凝滞,她有心缓和几分,便应了几句。
“明日是玲儿的及笄礼,可刚才大夫说要静养,不能耗神,若是赶在明日办,肯定来不及了,好在这月好日子多,等过几日再挑个吉日出来,好好办上一场。”
朴夫人都忘了这回事,既然姜璇已经拿了主意,便不再说什么。
姜静行端坐一旁,趁姜璇说话的功夫,心里斟酌起如何解决朴玲的麻烦。
其实要她说,干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人都是善忘的,反正朴家也不是上京人士,朴玲自幼长在清河郡,若是不喜上京,大可回家去,以现在消息的传递速度,只要朴家人不多嘴,出了上京地界,今日的事还有谁知道,自然也不会对朴玲有多少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