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巷子里搬来了一户人家,是做雕版的手艺人,这家老汉识字多,常年跟书打交道,陆杨又心痒痒,老摸过去跟人聊天,当然,也会帮着干点活,一来二去的,他又学了一些字,也懂了一些道理。
诗词他是不懂的,没空学。
他也不会写字,没空练。
他还去书斋翻过书,那些他会认的字,放到书里面,他也不会认了。余下几个忘不掉的,是他偷摸学雕版手艺的时候,日夜琢磨,铭刻于心的字。
平常时候,他只会看看幌子,讲讲话。
和谢岩比起来,他还是睁眼瞎。
他跟谢岩说:“我爱听这个,你回头给我写下来,我要天天看。”
谢岩一高兴,又跟他念了两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句直白好懂,陆杨听了就笑。
夜色之下,他脸蛋发红。竟然感到羞涩。
陆杨心想,难怪听书的时候,那么多小哥儿小姐儿都被书生迷了心,瞧瞧,听听,他家这么嘴笨的状元郎都会讲情诗!
两人再说几句话,就到了傻柱家。
陆杨坏,他连院门都没进,在门外就喊人:“傻柱!在家吗!”
他的声音会催命,一声响起,二声没落地,傻柱就从屋里跑出来了。
大门打开,露出堂屋的大方桌,傻柱一家都在吃饭,人很多,全都齐刷刷朝外头看来。
傻柱娘更是坐不住,紧跟着傻柱身后出来了。
傻柱连着出白工,驴车都给人白用,傻柱娘心里已有怨气了,还每天都听傻柱转述县里情况,说陆杨怎么怎么厉害,她心里跟悬着一把刀一样。
什么债不债,钱不钱的,她已经不指望了,也不想提了,就想问问陆杨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儿子。
可到了陆杨跟前,她只是赔笑,多的话不敢说。
陆杨当没看见,直说:“傻柱这几天起早贪黑的,我还白用你们家骡子,这事我都记着,这不,今天回来早,我抽空过来给他工钱。当着你们家人的面,也别说我短了少了。”
一百文钱,怎么看都是少了。
因傻柱娘俩没想到他是来送钱的,心情起落之下,惊喜有余,都客客气气的。
“他还有工钱啊?真是谢谢你了,我家这傻儿子,也是吃上县里饭了!”
出工十几天,挣个一百文钱,吃县里饭,要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