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有那么多种表现形式,为什么一定要照着这个格式来?
什么这样才能考出好名次,他不听。后来他爹找来很多举人、进士的程文闱墨,他就接受了。
文无定法,但心中有文章,落笔不分定式。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记不清多久,他都在看程文闱墨、同窗文章。
这些同样格式的作文,甚至能看见相似的题目,呈现到卷面上的内容却完全不同。
他来回看,反复看,烂熟于心了还在看,逐渐发现好的文章,也就是被朝廷取中的文章,拥有什么样的特点。
分化到每一个小段落里,就是笔者要表达的东西。以人的手举例,破题就是你猛地甩出巴掌,让人魂惊一颤,立马凝神看过来。后边的话,一段段的,就是一根根收拢的手指头,最后五指成拳,给出重击。
有巴掌在前,收拢手指的时候自有威势,观者不能掉以轻心,再到重拳落下,这篇文章就成了。
说起来很虚,没有实际文章做范例,谢岩难说。
他笑道:“押题吸引人,可以卖很多钱,但不够稳当,我想编写一个册子,讲怎么答题。”
陆杨还是听不懂,这不妨碍他觉得对此言谈有序的谢岩很有魅力。
他给谢岩夹豆腐吃,“先趁热吃饭,待会儿慢慢说,我爱听。”
他好温柔,谢岩不大习惯,挠挠头,先吃一口豆腐,才问他:“你觉得行不行?”
行不行的,陆杨都会让他试一试。
说起这些事情,谢岩才有点书生意气,人有了精气神,才能活出好样子。
一个尝试罢了,挣不挣钱再说。反正他们还有一间铺子。
他看向赵佩兰:“娘,我也不识几个字,以前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您觉得好不好?”
赵佩兰跟谢岩的爹是年少夫妻,一路陪着谢岩爹考出秀才,又培养出秀才儿子,耳濡目染的,比陆杨懂行。
她回忆了一阵。自谢岩爹过世以后,她接连遭受重大打击,困在自证里走不出来,想不明白。问她问题,她不能越过一二三的前因,要从头说起,才能讲出四五六的结果。
她说:“阿岩他爹以前读书的时候,每天都要写文章。我嫁他那天起,就没见他停笔过,记得他说过,这些文章看起来都一个样,其实门道很多。所以格式摆出来,还是那么多烂文烂字。
“后来他去教书了,教小书生写作文,要说文章的第一段、第二段、第三段……,他说好多,我没听明白。那时我还不大识字,他以前忙,没怎么教我。我就记得,他有段时间没去教书,说他自己文章都写不好,去教书就是误人子弟。
“他在家数月,跟我说是要研究文章的写法。阿岩这个想法,应该可行。他爹也做过,后来教书用了,那私塾的院长是个举人,看了说好,还给他爹涨月钱了。”
那就可以做。
陆杨也给她夹菜吃:“娘,阿岩跟爹一样厉害,也能挣到钱,去县里过好日子的。”
赵佩兰笑着应是,“他自小读书就厉害,他爹当年教他,当面板着脸,总说还有不足,到我面前都是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