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肉也烀得嫩得很,嚼两下便要化了,红烧的浓浓滋味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沈娘子做菜,香料味从不会太重,反而能把猪蹄那股子肉香衬得更浓郁。吃完了一个,谢祁忍不住再夹一个。
哪怕如今已吃多了沈娘子的手艺,却还是会想吃了再吃。
湘姐儿几个猴孩子出去玩了一日也回来了,背回来一大袋松针松果,还捡了一堆带刺的毛栗子。
他们来得巧,一回家就赶上吃猪蹄。
如今湘姐儿和砚书两个家伙,啃猪蹄啃成了花脸猫,吃完连手指头都吮干净了!
用完晚食,谢祁便与砚书先告辞回去了。夜里,沈渺又冻上了猪蹄冻,准备明日一早起来,调个蒜汁儿配粥喝,一定好吃。
次日,因是院试的日子,街上天不亮便吵闹了起来,都是送考的,砚书一个人把谢祁送进去了,之后也不回谢家,又蹦蹦跳来沈家蹭饭吃。
沈渺见他一个人,还奇怪:“砚书,怎么就你一个人送九哥儿去考试?这也……”太不重视了吧?
那可是科举啊!
砚书扒拉着热乎粘稠的小米粥,配上透亮得跟水晶一般,颤巍巍的猪蹄冻,夹一筷子放嘴里,“滋溜”一下便融化在嘴里了,他咽下去才无奈地道:“大娘子和郎君都说照往年的惯例,九哥儿指不定今日就能回来了,便不来送了。”
沈渺:“……”
可怜的九哥儿,倒霉得家人都绝望了啊。
就连砚书吃完朝食,突然靠谱了起来,背了一兜子伤药,就赶去考场门口侯着,生怕九哥儿出了什么倒霉事儿就出来了。没想到他可怜兮兮在考场外吹了一日风,九哥儿竟没出来!
他激动万分,一溜烟跑回沈家报了喜,又一溜烟跑回谢家,套了车去春庄报喜。
九哥儿竟挨过头一日了!他还抽空看了看日头,没错啊,太阳还是东边升起呀?于是更激动了。
难不成…是谢家祖坟叫人点着了么?
沈渺也很高兴,看来考前吃猪蹄吃对了啊!旁人都要放榜考中才算厉害,到了九哥儿身上,只要顺利过了一日,就算这非酋转运了!
就在砚书急哄哄往春庄去时,御街上也有一辆挂着谢字灯笼的朴素马车正慢慢地接近东华门。
谢父穿着自己那青绿色的九品官服,手里捧着个厚厚的奏疏,腰上革带里别着竹笏板,紧张得满头大汗,问陪他来壮胆的郗氏:“娘子,这真的有用吗?为夫腿肚子转筋,怕得有些站不起来了。”
郗氏习惯了,安抚得拍了拍他的手背:“郎君莫怕,九哥儿说得对,不破不立,闻风而观形势,这是最好的法子了。你上书自己弹劾自己管家不严,再跪下称有罪,求官家严惩,再摘下官帽挂冠而去,官家想必也会念你的好,也会念谢家的好。”
谢父总算萌生出一点儿勇气,握起拳头来,义正言辞点头:“好,娘子所言极是,只要为了家中平安,这官位舍了也就舍了!反正不过九品官,我混了半辈子,也混够了!”
可马车到了宫门外,谢父撩开车帘子,望向近在咫尺的东华门,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还回头望了望郗氏,愣是没下车。
忍无可忍的郗氏抬脚踹了出去:“快去!等会天晚了你还想挨十板子再叩宫门不成?”
谢父带着张苦瓜脸,一步一蹭地挪到宫门外,期期艾艾地递上竹笏板求见面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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