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怀揣着?一片怜惜之情,皇后的语调低低柔柔:“你自己寻死觅活的,谁又能救得了你呢?”
若缘深吸一口气,才回答道:“反正你不会救我,冰天雪地的时节,你指使?卢彻把我推进了湖水里,我差点就冻死了。”
皇后没想到若缘竟然知?道这件事。
卢彻好赌成性,整日在赌场里鬼混,输了不少钱,欠了不少债。京城的那些赌场,也?都有?皇后的耳目。皇后指派赌场的管事去?劝说?卢彻,连骗带哄,要他还钱,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若缘的头上?。
皇后的本意是想教训若缘,抓住若缘的把柄,让她背负京城高利贷的冤债。
京畿地区的高利贷就像一张渔网,无论平民百姓,亦或达官显贵,都有?可能落入这张渔网,皇后紧握着?网绳,还要再找一只替罪羊。
事实也?如同皇后策划的那般,若缘承担了罪名,又遭受了惩罚,至今还没洗脱冤屈。
皇后感?叹道:“本宫从没想过杀你,倒是卢彻对你动了杀心……”
若缘打?断了皇后的话:“我要杀他。”
皇后还没回答,若缘又一次重复道:“我要他死!!”
皇后似笑非笑:“欺负过你的人,何止他一个,你的性子这么急躁,报仇的把握能有?几成?”
若缘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身量比皇后矮了一截。她把头抬得更高了些,直直地瞪着?皇后:“卫国公是卢彻的父亲,卫国公曾经担任京城御林军的统帅,他在军中威望甚高,他的旧部也?在官场上?纵横多年,各自的势力盘根错节……”
若缘提起裙摆,走到皇后的面前,继续说?:“御林军分?为?新?旧两党,新?党的官员皆由皇帝一手提拔,皇帝扶持新?党,压制旧党,如果新?党的风头胜过旧党,皇帝又会封赏旧党,这原本是帝王的制衡之术,可是皇帝病重之后,局势就岌岌可危了。”
话未说?完,若缘仰起脸,自嘲般地笑了笑:“新?旧两党争权的问题,始终未能解决,我的驸马因此丧命,卢家上?下,只剩卢彻一个独苗。卢彻死了,对我有?好处,对您也?有?好处。”
皇后准确地猜到了若缘的意思,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轻蔑之情。
若缘生长于脏乱的冷宫,正如皇城里的泥沙草芥,天生一条贱命,竟然也?敢参政议政,小麻雀飞上?枝头,就把自己当凤凰了。
若缘并不知?道皇后的心思,只想尽快把话说?完。她的语气更急促、更严肃:“卫国公的手里要是没有?兵权,便无法保全家族,卫国公掌握兵权,御林军内部就会两极分?化……
皇后插话道:“御林军内乱频繁,京城必然动荡不安,本宫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若缘弯下腰,跪在了皇后脚边:“御林军一旦分?裂,东无和方谨有?机可乘,为?了争夺兵权,他们都会使?尽手段,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您原本不也?是这样打?算的吗?除了这个办法,再没别的可谈了。”
说?着?说?着?,若缘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八皇子年幼无知?,又蠢又笨,要不是东无、方谨、华瑶、司度全死光了,八皇子怎么可能继位呢?!”
似是不经意的一个转身,皇后的鞋尖踩住了若缘的手指。皇后并未用劲,若缘已?经感?到了莫大?的羞辱。
若缘的双手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她缓慢地弓起腰,瞪着?眼睛,张着?嘴,笑声变得响亮又狂放。
皇后提醒她:“这点折磨,你都无法忍受,你还想做什么大?事?萧贵妃上?吊自杀之前,也?是在宫里犯了疯病。”
若缘咯咯地笑道:“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如果你有?类似的经历,你会做出和我一样的举动,也?许你比我更疯呢。”
皇后挪开了鞋尖,那一只金丝缀珠的绣鞋,又回到了她的裙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