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道:“天亮了,该起床了。”
谢云潇道:“辰时未至,不妨再睡一个回笼觉。”
谢云潇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华瑶不自觉地落入温柔乡里。
她双手缠住他的脖颈,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她也?在他脸上?亲了又亲。他们二人肌肤相贴,气息相融,彼此情投意?合,似是共做了一场春梦,更有无限的浓情蜜意?。
此时正是春光盎然?的时候,外界的风声、雨声、竹林摆荡之声已然?渺远。谢云潇的衣领也?被华瑶扯开了,她正要?抚摸他的胸膛,却见他的左肩上?赫然?一道伤疤,约有四寸长,血痂尚未脱落,看起来触目惊心。
华瑶认真道:“你等我一下。”
昨天下午,在他们的逃亡途中?,谢云潇自创了一种精深奇绝的招式。树林里千千万万的落叶,瞬间化为冰刀寒剑,极快地射杀了敌军。彼时谢云潇不慎割伤了自己的左肩,直到此时,华瑶才察觉他的伤势不轻,至少应该静养两三天。养伤期间,不宜使力?,不宜动武。
华瑶跳下床去,找来一瓶金疮药。她坐到床上?,又用棉签沾了一点药膏,细细密密地涂抹在谢云潇的伤处。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左肩,不知为何,他左手攥住了她的衣袖,臂膀上?的坚硬肌肉紧绷着?,似是张满待发的弓弦。
华瑶暗暗地心想,谢云潇是不是太害怕了?怕她上?药之时,下手太重,再把他弄疼了。可她最?懂得怜香惜玉,又怎么会?弄疼他呢?
华瑶轻声道:“好了,你别怕,药上?完了,你还疼吗?”
谢云潇坐起身来。他衣衫半褪,衣领半敞,举止倒是依旧从容。他把自己的衣袍缓缓地提上?去,低声回答道:“伤口早已结痂,不疼不痒,无知无觉……”
谢云潇还没说完,华瑶又问:“真的不疼吗?”
谢云潇沉默不语,只看着?她的双眼。她对他的关切之情,全?然?出自真心实意?,他由衷地笑了一下:“卿卿。”
华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喊她,她只知道他并无大碍,她也?要?去做正事了。昏君难过美?人关,而她立志成为一代明君,绝不能贪恋温柔乡。
华瑶飞快地穿好衣裳,简单地洗漱一番,诚邀谢云潇共进早膳。从始至终,她没再接近谢云潇,也?没多看他一眼,她嘱咐他安心静养,随后?,她率领一队侍卫直奔衙门。
华瑶赶到衙门的时候,秦三正站在刑堂外的院子里。
地上?铺着?一层石砖,砖缝凹凸不平。秦三把她的红缨枪插入砖缝,枪尖上?寒光凛凛,而她神色自若,俯视着?跪地叩头的俘虏。
这十个俘虏都是昨天抓来的,秦三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五毒万花针”的机关装置,以及兵器、药瓶、令牌、信号烟若干。
昨天傍晚,秦三给俘虏戴上?刑具,俘虏一声不吭,秦三并未发落他们。
今早,秦三又把俘虏五花大绑,让他们一个个双手负后?、双腿弯曲,头颅向下跪趴着?,做出一种引颈受戮的姿势。
秦三道:“你们从实招来,我饶你们一命。”
俘虏都是一副死人模样?。他们如同?耳聋一般,听不见秦三的问话。
秦三的心里生出一股怒火。秦三正要?发怒,华瑶渐行渐近,秦三立即躬身行礼:“参见殿下,恭请殿下万福金安。”
华瑶道:“免礼。”
天冷了,日光也?凉了,正值辰时一刻,天色暗淡昏沉,冷风把落叶吹到了华瑶的脚边。众多俘虏不敢抬头,只能窥见华瑶的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