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和网络上的生态不大一样,县城就这么大,很容易见着真人,也更容易产生更多的遐想。越澄清,别人谈论得越带劲。而且针对她们女性,往往还会有一个论调——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天底下没有无辜的被伤害的女人。
官晓燕劝季辞出去玩上个把月再回来,到时候等叶希木高考结束,这事儿差不多也就该过去了。
田舒婷则跟季辞在电话里提了一句,说「今年年初的时候,徐晓斌就找你妈妈商量过龙湾这块地的事。你妈妈当时挺生气的,说『把主意打我头上来了!』」
季辞后来回想那句话,越想越是心惊。从母亲在老屋开始整修浴室来看,她不可能有出让这块地方的想法。就算为了家婆,也绝不可能。
母亲会是因为被徐晓斌激怒,采取了什么非常手段,而致使徐晓斌最终对她起了杀心吗?
母亲去世的时间,叶成林被捕的时间如此一致,是因为母亲用来反制徐晓斌的利器,就是叶成林想要调查的辰沙集团房地产项目的那件事吗?
母亲很可能从来都低估了徐晓斌的恶——徐晓斌太会伪装了。
——那么徐晓斌会杀了自己吗?
季辞开始未雨绸缪地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他想杀自己,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会和母亲的一样吗?还是用新的方法?
要知道这已经是2013年,即便在县城,想要不着痕迹地杀死一个人,也绝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
季辞还是回了江城。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不顺利还是接踵而至。
中午回到老屋,看到家婆在用水冲洗院墙和院子。一问才知道老屋被人泼了大粪。
季辞去查看监控,发现投掷的人离得很远,没有被拍进镜头。
家婆说应该不是村民,村民不会干这么极端的事。肯定还是徐晓斌的人干的,目的还是为了逼她们祖孙二人离开。
季辞让家婆去江都风华住一段时间,家婆不同意。她说:“我年轻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碰到过这种事!你以为这个屋以前没有被泼过啊?几十年了,他们就这点把戏。”
季辞报了警,然后去和村支书陈保江说了这件事。陈保江说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就让她把证据留好,找警察调村公路的摄像头看看,到底哪个过来了。但他委婉地提醒季辞,说上次村里又开会,蛮多人改变了想法,决定支持开发,尤其是在老街上有屋的,都想尽快拿补偿款。等到那些个破烂旧屋成了危房,补偿款想拿都未必能拿到了。所以现在她们家明确反对出让老屋,让很多人心里不痛快了。
当天下午又是冬泳队的例行训练。冬泳队的队长在群里问她还来不来,她说她今天来不了。这个群之前对她客气礼貌,这次底下竟然有几个老不修你来我往地说些荤话,说她喜欢的是十七八岁的硬梆梆,看不上你这种七老八十的软趴趴之类。
季辞刻薄地将这几个老头羞辱一番,然后退了群。
一直来维修老屋的工程队也不来了。工头康宗发告诉她,说有人找他麻烦。季辞说那过阵子再说,给他把前面的钱都结了。
第二天一早去市里药房给家婆买药,出来车被剐蹭了。她本来就心烦,这下更是火大,直接报警调监控查是什么人干的,一套熟悉的流程。她车停的位置很好,很快锁定了那辆车的车牌号。那个车的车主本来不承认,看了监控录像不得不认赔。只是转完账还是恶心了她两句:「有钱养小帅哥的富婆,还缺这百把块啊?」
随后还去论坛发了个帖子,标榜自己“为民除害”“战绩可查”。底下评论又是一片猥琐下流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