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向前多久,眼前终于浮现出一人身影。
那人鹤衣绣袍,风骨清绝,即使四肢被手臂粗的玄铁绑缚,衣上更是染着当年屠戮仙人的血迹,但却没有磨灭他半分气韵。
斗篷人静立原处,许久没有开口。
半晌后低低出声,似叹似惋,唤他:“好友,多年不见。”
一声“好友”入耳,他分明已是自爆身份,可扶望神君仍是不答,也不见抬首。
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精致偶人般。
既已踏入此地,斗篷人倒也不见心急,随他一同席地而坐,没兜什么圈子,开门见山而问:“你当年成神,是否当真依凭长生树?”
他仍是不答。
斗篷人也不气恼,讥讽而笑,“何不告知于我修成大道之法门,待我同样修得神身,定会救你出山,陪你一同屠戮仙人!”
这世道,不仅人心不古,仙人,亦是不古。
蝇营狗茍遍地走,摇尾乞怜之辈比比皆是,而自诩正道的仙人,更会因为身负灵力能为远超凡人之故,变本加厉。
这荒诞可笑的天道伦常,早该彻底颠覆。
见那人仍是不动不晓,好像无知无觉,斗篷人斟酌一番,又道:“还有你那弟子,虞丘渐晚,当年为了护住你的性命,心甘情愿忍受九九八十一道劫雷,险些神魂俱灭……”
此话落下,那人垂落在身侧的手,终于几不可见地微微一动。
斗篷人得意一笑,眯了眯眼。
竟也是个情种。
“如今,虞丘渐晚受你拖累,日夜镇守昆仑封印不敢有一时一刻松懈不说,更是白白忍受天界之人猜忌。”
斗篷人站起身,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轻声诱哄。
“若你告知我成神因果,我助你破开封印,你我共为六界尊主,到时,你珍重万分的弟子……”
斗篷人一步站定他身侧,成竹在胸。
“何须如此心惊胆战。”
孰料就在斗篷人立定之时,扶望神君分明仍是不见动作,可他头顶位置,却是陡然炸起一道惊雷,那雷光足足水桶粗壮,竟是瞬间将斗篷人的身影完全笼罩。
连话都没有说出一句。
瞬间将之堙灭。
而在九重天上,忽而有人重重俯身,猛然呕出大口血。
昆仑山下的那道惊雷惊扰着整个昆仑山体都齐齐振动,昆仑封印外围,同样感知振动的黎为暮却是身子一晃,猛然半跪在地。
更是抬手按住额头,面上浮现些许痛苦之色。
虞丘渐晚下意识想要俯身探看他的情形。
然而想起先前挟持之景,她伸出的手不由迟疑了一瞬,又听封印正中仍是传来振动之声,一时也不顾不得查探黎为暮情形,化身便向封印深处而行。
瞧着虞丘渐晚匆忙离去的身影,黎为暮也不见恼意,扶住额头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