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从次间走了过来,绕过皇后和阎妈妈,坐了回去。二人齐齐转身,面向皇上跪着。“这是两回事。”皇上缓声说道,“阎氏,你向皇后进谗言,这个可轻可重,就像你说的,你是替皇后着想,只是二人之间的私房话,碰巧被俞美人听到了,而且皇后没有听你的,还训斥了你,这个朕可以不追究。可你认小有为干儿子之事,开头死不承认,后来春芳出来作证,你又辩解说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你是个精明人,不知底细的人,会认作干儿子吗?你的说辞令人难以相信,少不得按照德贵妃所说,依着宫规,押入内寺所审问。”阎妈妈不说话,只是磕头,皇后哭道:“皇上,阎妈妈这么大年纪了,那里经得住内寺所严刑拷问,万一屈打成招,岂不是冤案吗?”“依着皇后呢?怎么做?”皇上问道。“皇上,若是阎妈妈有罪,还请拿出证据。”皇后抹去眼泪,挺直腰杆道,“若是她果真指使人谋害皇上,我自会处置她。”“皇后娘娘这是要包庇自己的乳娘?”德贵妃问道。“我只是要证据,何来的包庇?”皇后愤然反问。“皇后娘娘扪心自问,若是别的人犯下这样的过错,你是等着要证据?还是立即用刑?”德贵妃冷笑。皇后大声道:“她是我的乳娘,不是别人。”“那就是包庇。”德贵妃道。“行了。”皇上皱眉,“皇后起来吧,起来说话。”皇后跪着不动,一时间陷入僵局,皇上不耐烦,正要出言发落,有人说话了。“我有话问阎妈妈,你向皇后娘娘进谗言的时候,皇后娘娘不听你的,还训斥了你,你说自己十分后悔,可你收手了吗?”那个声音很小,众人循声望过去,竟然是丁美人。阎妈妈趴伏着的身子轻颤了一下,随即大声道:“民妇听不懂丁娘子的话。”“初三午后,我去后苑踏雪,在水榭中坐下歇息的时候,你走了过来,你在不远处站着,假装自言自语,你说虽然怀胎九月才能瓜络蒂熟,可这孩子七个来月生下一样能活,八个月反倒活不成,所以民间有云,七成八不成。你又说,皇上如今这情形凶多吉少,可叹膝下无子,若是过继子侄登基,留下的遗腹子是个公主还罢,若是位皇子,没人会允许他活下去,真是可怜,你一番话说完,回头看我一眼,放了一个纸包在树下,然后离去了。我将纸包拿了回去,问过了太医,说是催生药……”丁美人的声音小而清晰,阎妈妈喊了起来:“丁娘子你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去过后苑,又怎么会遇见你?”“那个纸包还在。”丁美人唤一声盈袖,吩咐道,“我卧房中床头的斗柜,“皇上。”皇后哀求道,“阎妈妈到底是臣妾的乳娘,求皇上允许臣妾亲自审问。”“可以。”皇上痛快答应,“不过,德贵妃监审,朕和琉璃旁听。”皇后愣了愣,皇上道:“皇后,朕的耐心,只有这些了。”“臣妾谨遵圣命。”皇后连忙说道。无关人等很快走得干净,皇后待要问话,德贵妃道:“不如去次间里审问,私密一些。”皇上嗯了一声,起身带着琉璃进了次间,琉璃挪过迎枕,让他靠坐在榻上,自己则站在他身旁,皇上拉她坐下,她小声说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