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类似续那样的祭祀,在看见他的时候因为异状而刚好悲天悯人一下。只是不巧,叶思眠这次,只是想普普通通地参加一次祭祀大典而已。并没有想过要谁赐福,也不需要多做什么事。只是看一看。回来后,看一看久别多年的场景。看一看,自己其实并未正式参加过的场景。——真要算起来,叶思眠算是这个世界最早出现的那批神灵里的一个。人们祈祷平安,于是有了第一个神灵,人们祈祷风雨,于是有了第二个神灵,人们祈祷富贵,于是有个第三个神灵……最开始的时候,神灵都是因为被需要而存在的。然后长久地存在,明明被相信和信仰着,却因为规则的限制而不能出现在人们面前。于是时间久了,人们会怀疑:神灵,真的存在吗?疑心的种子种下,转瞬就能长为大树。一瞬间的怀疑与想法,能把一个人的信仰化为乌有。于是因为被需要而存在的神灵,就在慢慢扩散的怀疑里失去法力,慢慢衰弱。而衰弱过后的无力,则是更加证明了人们的猜测:哦,原来不存在啊。但是也有其他神灵存在啊——在其他神灵依旧处于鼎盛期,依旧法力充裕的时候。于是,转信其他神灵。并在长长久久的怀疑与动摇里,发现了可以与神灵进行沟通的人:祭祀。祭祀能够察觉到神灵的存在,或者沟通祂们的想法,或者见到祂们的模样。所以,祭祀是一种很神圣的职业。但是,神灵怎么会有想法呢?——我希望身体健康。神灵说:好。——我希望子孙昌盛。神灵说:好。——我希望福泽绵延。神灵说:好。只要是不伤害其他人的祈愿,神灵几乎都是点头的。祂们本就为此而生,不会有也不能有拒绝的想法。只是祈愿多了,难免有顾不过来的情况,而祈愿杂乱的时候,也不得不面临那些奇奇怪怪甚至心怀鬼胎的祈愿。于是祭祀的出现就弥补了这个空缺。这个祈愿不合适,那个祈愿不太急……在祈愿呈上去的时候,祭祀作为一个中转站而进行筛选。而时间久了之后,则是不止是筛选。于是大家都知道,祭祀是代传神意的。连后来的新祭祀们自己都这么认为。但是沟通与代传,从来都只是一个虚幻的谎言而已。一个永远不会被戳穿的谎言。至于瞧见模样,那就……更是奇怪了。赋予神灵外貌的,本就是信众本身。甚至赋予初生神灵一切的,都是信众本身。因为被需要所以存在。因为被赋名于是有名字。因为被雕画才能拥有外貌。那些后来传下来的一切,都是最开始的时候被人们所规定的。一如叶思眠当初。他存在,是因为被需要,他有外貌,是因为当初的大典上,他曾经差点就来了,至于为什么差点——祭祀大典前夕,有一个脾气暴躁为人孤僻的老人和五个小孩起了冲突。按事实来讲,是小孩撞了老人,按所谓情理来讲,是老人长久以来的名声令人觉得他为老不尊,欺负小孩。人们要求主持公道,义愤填膺地要求老人道歉,认为事实就是老人错了。那位已经不记得是谁的祭祀,在沉默之后,选择了惩戒老人。——叶思眠对他说了真相。——但是他选择了民众。当晚,老人烧了祭祀的家和祠庙,自己吊在祠庙门口,烧成一具黑炭。叶思眠那副尚未雕画完毕的画像一起烧在灰烬里,只余下懊悔不迭的民众和一片白茫茫的外貌。有其他神灵名下的祭祀过来,说明了真相。于是调查清楚之后,转换信仰变得格外容易。那个时候……叶思眠想了想,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很愕然的?感觉自己飞来横祸,明明选择了正确,却被牵连成了错误。然后失去一切。名字、信仰、外貌,甚至是少数的几个能诉说那种隐隐约约的情绪的对象——祭祀们都被挖走了,其他人也接收不到他的意思。可是之后签订了所谓合约后,每次回来,他却都有新的想法,直到一次次,一次次,把最开始的事情定义为:都是你们自取其祸。当初祭祀选择的是孩子,于是老人死了,祠庙被烧。但是当祭祀选择的是老人的时候,也有孩子的家长也闹事,和老人矛盾升级后怒砸祠庙,受伤未愈。而人们每次所相信的,都是相对弱势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