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极力维持出情绪的平静,也能轻而易举看出他藏在表面之下、极致到可怜的惊慌:“……麻醉剂、和走火的事,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在等待回答的那几秒里,郁慈将唇瓣咬得糜红,他想等到一个否定的回答,可片刻后,他却听见男人极为冷静的声音:
“是我。”
如同只是承认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贺月寻眼眸漆黑,眉眼依旧淡然如同一副清雅的水墨画。
但郁慈不明白,他抖着手想攥住男人的衣角,几次都没有攥稳,最后是男人反过来捏住他的手心。冰冷透过手掌如同传到了心口。
连心脏的跳动都变慢了许多。
“……可你、怎么做,他们可能都会死……”
郁慈几乎快喘不过气,只能茫然地睁着眼,从眼角滑落的泪珠如同一滴滴晶莹的冰花碎去,与此同时他的心也好像碎成了几瓣。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呈现出一种极致的淡漠,却传递出一种明显的信息:他就是要他们都死。
哪怕沈清越于贺月寻而言只是政敌,可、可贺衡不是他的亲弟弟吗?郁慈张了张嘴,下一刻他又怔怔地闭上。
从贺家那座吃人的宅子里活着走出来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血亲,而是不死不休的敌人。贺月寻从不会对所谓的弟弟心软,贺衡也同样。
他无法苛责其中任何一个人。
所以,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入被人既定的死局吗?
郁慈静静坐在床中央,一滴一滴流着泪,好像失去了巢穴庇护的新生幼鸟,无助地抱住自己,等待着风雨的来袭。
“……我讨厌你。”郁慈轻声吐出这几个字,下一秒却流出更多的眼泪,让他说出的话没有任何信服力。
他将脸埋进手臂里,房间只剩下一片缄默。
*
南宁路二十七号依旧没有什么人光顾,郁慈坐在二楼等待秋琳,望着楼下有些出神。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秋琳走进来,依旧是浅色的长裙,却没有系丝巾,她走在对面坐下,熟稔地从包里掏出一支女士香烟。
点燃,白色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脸。秋琳在其中显得清冷孤傲,唇色苍白,如同一支藏着锋芒的鸢尾。
而不是柔软而依附他人的菟丝子。
她心情明显十分不佳,郁慈便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说话。秋琳却以为少年是不习惯烟味,将烟碾灭,道:
“抱歉,我没忍住。你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