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还有三个外人,但刘盈可不管这些。
“吕泽也一样。阿父还没起兵的时候,吕泽提起吕释之就头疼。但他能怎么办?你还能用出嫁女的身份不理睬吕家,吕泽只能被吕释之拖一辈子。阿母,你信不信,你回去问大舅父,大舅父是不是看到吕释之的时候,就下令捉拿他下狱,被你父母阻止了?”
刘盈讥笑:“自我懂事起,这种事发生多少次了?吕释之和你的母亲能当着我和阿父的面,遗憾你没有嫁给那个儿子年龄和我阿父差不多的县令。吕太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蠢妇幼子不懂事’,大舅父低声下气送东西赔礼道歉。”
吕娥姁攥紧衣摆。
刘盈伸了个懒腰头,又赖在了吕娥姁怀里。吕娥姁轻轻护住怀里的孩子。
“但你和大舅父又有什么办法?‘孝’字压死人,何况你和大舅父本来就孝顺,心甘情愿地对父母好。你们如果有错,就是错在道德感太高,错在你们是正常人。”
“就说你把护卫给吕释之一事,哪里有问题?你不会带兵,吕释之不仅是阿父留下来保护你的将领,还是你的同胞兄长。比起其余汉军将领,你当然最信任他。”
“我是不信任他。但我不信任他和你阿母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你,我是我。你经过你的思考信任了吕释之,吕释之辜负了你的信任,下一次就别信任他。谈不上什么对和错。若说错……”
刘盈对窗外努了努嘴,满脸嘲笑。
“六十万头猪都要抓很久,阿父能蠢到六十万大军还不如六十头猪。你我再无能,能和他相比?”
吕娥姁摸了摸刘盈的脸:“盈儿,对你阿父孝顺些,别这么说。”
她抿了抿嘴,道:“确实吕释之有错,但我也有错。你阿父可能有错,你绝对没错。”
刘盈摇头:“阿母,我让你说你没错,重点在于,你自己说,你没错。换作是我,我肯定是说阿父阿母都太蠢了,我一点错都没有。”
吕娥姁:“……”有点糊涂了。
刘盈对母亲俏皮地眨了眨眼:“换作是阿父,阿父肯定说都是诸侯的错。你被俘是你错信他人的错,是吕释之背叛你的错,是我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护住你的错。反正他没错。”
吕娥姁:“……”是刘季能说得出来的话。
刘盈靠在吕娥姁怀里,歪着头道:“所以身为阿父的妻子,我的母亲,阿母也该说,都是刘季和刘盈的错,吕释之当然错上加错,反正不是你的错。”
吕娥姁听明白了,但更不明白了:“谁都说自己无错,那谁之错?”
“那重要吗?不重要。”刘盈嬉笑,“说什么对错,是为了追究责任。我们一家三口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三个人,谁能追究我们的责任?我们只要吸取教训,下次不再犯便是。至于说什么对错,既然无用,就怎么开心怎么来。”
“胡说八道!”吕娥姁刮了刮刘盈的儿子,终于意识到她又被儿子耍了。
但刘盈这番歪理,却让她的心情变得轻松。
刘盈道:“来,阿母跟我学,我、无、错!”
吕娥姁不自在道:“盈儿,这……”
刘盈双手捂住眼睛:“阿母不说,我就要大哭了。”
吕娥姁知道刘盈是在使坏,还是顺从道:“好,我、我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