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来到船尾时,刘盈正抱着膝盖,看着船尾溅起的水花。
船工摇奖很卖力,船逆流也跑得飞快,在水面上留下一道白痕。
刘盈已经十八周岁。等他到了栎阳,已经二十虚岁,可以戴冠了。
刘盈的身材本就比同龄人高壮。把积攒的点数加上之后,刘盈的个子又往上窜了一截,真真像个小霸王。
韩信也算高个子了,但站在刘盈身旁,被刘盈衬着好像小了一圈。
高高壮壮的弟弟抱着膝盖缩成大大的一团,就像还年幼的时候一样。韩信的手轻轻放在刘盈的背上,想了许久安慰的话,全堵在喉咙里。
刘盈在韩信来的时候,还仰着头看水面。
待韩信把手掌放在刘盈背上,刘盈将脸埋在了膝盖上。
“我离开沛丰的时候太小了。”刘盈瓮声瓮气道。
韩信想着刘盈那时脑袋上稀疏的小揪揪,道:“是很年幼。”
刘盈道:“回到栎阳后,我在栎阳待的时间也不长。”
韩信想着刘盈隔三差五乱跑,还绑架了自己:“是不长。”
刘盈的脸碾了碾膝盖:“都是借口。”
韩信已经知道刘盈大概是能看到一些未来,虽然那些未来与现在已经大不相同。
刘邦喝醉的时候,韩信曾听义父向他透露,刘盈是知道他会受辱,特意跑去观看他钻人胯,还试图让自己钻他的胯。
坏孩子。
韩信真是哭笑不得。
哦,对了,盈儿还试图去看张伯父给人捡鞋,在桥上奔跑了许久,没有撞见,很是遗憾。
涵养十分好得和仙人似的张伯父闻言,都没忍住拍了拍胸口顺气。
由此可见,盈儿或许能窥见未来的片段,但不确定是什么时候。盈儿大可不必因为错过了和太上皇最后一面,就如此难过。
韩信是这么想的,也想这么劝,却不知为何,话说不出口。
刘盈自己继续开口道:“其实也不是忘记了。我知道大父大概就是今明两年去世。可大父在我离开的时候身体可好了,还能追着阿父打。”
韩信点头:“太上皇在我离开的时候,身体也很健康,能追着义父打,抱怨义父让你涉险。”
刘盈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嘴角不自觉上翘:“啊?阿父又挨打了?好!”
韩信摸出妻子绣的帕子给刘盈擦眼泪。刘盈嫌弃韩信的帕子上有刺绣,膈脸,侧脸避开,从袖子里拿出萧谨戳过的帕子使劲揩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