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疼。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可救药了。
当年裴瑛怎么走过来的,裴明绘的思维在疼痛中发散,他以戴罪之身一步步走过来,该有多么难。
裴明绘慢慢地走在行人寥寥的街道上,冷寂的银光月色铺满街道,青石砖幽幽地泛着光,像是积了小小一潭水,而这发冷发亮的月亮,也将她的心事照了个分明。
她的眼眶渐红,无声地哭着,她哭着往前走,不敢停下来歇一歇。
她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彷徨而又无助,走向遥远的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未来。
她该怎么办?
她真的好累。
哥哥,她真的好累,她真得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路好远,她真的走不完了。
你说过,只要往前走,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可是她没看见,真的看不见啊。
“姐姐……”
一个稚嫩的童音传了过来,裴明绘低下头,就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粗布麻衣的小童提着站在一边,仰头看着她,脸上脏脏的,但那大大的眼睛映着澄澈的月色,像是波光粼粼的一汪池塘,分外干净。
“你为什么哭啊?”
裴明绘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蹲下身子来,扶住小童的肩膀,将所有悲痛又咽了下去,可是说出的话语,却还是带着未消散的悲声:“小弟弟,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这个时间还出来不怕你娘担心啊。”
“我没娘了。”
小童似乎很喜欢裴明绘的亲近。
“那你爹呢?”
裴明绘理了理小童的头发,将上面脏兮兮的尘土都擦去。
“家里总有人等着你呢,快回去罢,别让他们担心。”
小童笑了起来,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大大的眼睛弯了起来,揉皱了一池春水。
“我爹娘都死了,我家里已经没人了,姐姐不用担心我的。”
裴明绘猛然抬起眼帘来,看着这个身在苦中不知苦的孩子,瞳孔剧烈地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