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利得到知府这个差事,给刘家二爷送了无数的好处。差事虽无关痛痒,没什么用处。可是以他的能力和地位,能得到这个职位已经顶天了。此刻,他站在公堂内,看着桂王和杜九言,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他才上任两个月,为什么桂王和桂王妃就来了呢。老天就是要亡他啊。以前郑家的人当知府的时候,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桂王爷,王妃。”刘永利上前行礼,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二位贵人驾临衙门,有何指教。”昨天就有人来敲登闻鼓了,府衙里的捕快接了诉状,他因为好奇还真的仔细看了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魂飞魄散又哭笑不得。屈泉告刘云生。这不是笑话吗。要告刘云生,还不如直接去和刘主告,说不定刘主为了面子和拉拢人心,还也能打刘云生一顿板子做场面。到他这里来告,不说他什么都不敢做,就是李骁也不敢啊。桂王道:“安南律例背熟没有?”“啊?”刘永利一脸不解,“安南律例?”还有这玩意?“把律例放桌面上,召集人手升堂!”桂王道。“王爷,您、您初来乍到,对我们的行事您可能不了解。”刘永利解释道,“在升龙乃至安南,这……”桂王不想听,打断他的话,道:“照我说的做。”说着,顾青山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刘永利吓的腿膝一软差点跪了,应道:“是,是!下官这就去办。”大周的桂王是疯了吧,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召集人手。”刘永利冲着后衙探头探脑看热闹的杂役捕快,“快!”大家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问道:“大人,这……升堂要多少人?”“书记员一名,捕快四名,杂役四名!”杜九言扫过这些人,目光落在刘永利脸上,“知府一名!”大家哦哦地应着,后衙里一片混乱,喊着道:“来四个捕快,四个杂役。”“捕快不够怎么办?有人今天没来啊。”“捕快不够杂役凑。”乱哄哄一堆人声,刘永利穿着便服束手站着,脸色青红黑白的转换。“去换衣服。”桂王道。“是,是!”刘永利落荒而逃,一出大堂,就让人去报信,擦着汗去翻自己的知府官服。他记得他是领了一套的,但不记得塞在那里了。郑主郑文海一脸吃惊,问道:“打官司?”“是!”他的幕僚道,“桂王和桂王妃亲自出手,让人告刘云生。”郑文海哈哈大笑,道:“虽荒谬,但也着实有趣了。刘镇气的胡子都要站起来了吧。”“是啊,这倒是能看出来,李王下定决定要对付刘镇了吧。”郑文海冷笑一声,道:“单靠他自己,是吃不了刘镇这块肥肉的。”“要不了两个月,他就得灰溜溜来求我。”“那桂王和桂王妃唆使庶民告刘云生的事,要不要去看看?”幕僚问道。郑文海笑着道:“遣个小厮去看看热闹吧,桂王总归是大周的桂王,去看看热闹,也当是给他面子了。”“是。”幕僚应是而去。郑文海轻蔑地道:“想弄死刘镇,不来求我,就只能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真当他刘镇是吃素的?”王城之中,李骁从桌案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季玉,问道:“这么快?”“嗯。”季玉道,“说马上就要升堂了,妾身想去听听。”李骁摆了摆手,道:“你别去。桂王爷和桂王妃上手,如果不成我们还能做和事佬,到时候还能多争取一点准备的时间。”“现在我们一起上阵,撕破脸就退无可退。”桂王不借兵,所以他要多做一点准备。就算最后他输的一败涂地,也决不能让这些人好过。“是。”季玉明白,李骁的意思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筐子里,“我让人去打听着。”李骁点头,但却是心神不宁。成应该是成不了的,更何况对刘云生判死罪。但,有一个开端是好事,万事总要开头的。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就足够了。……刘云生早起泡了个澡,喝了一壶茶,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摇着扇子晃晃悠悠地往府衙去。一路上,不停有人磕头请安。他扬眉,脸上露着居高临下的笑容,和罗安道:“一会儿等桂王闹完了,咱们就发难。”“让我上公堂,就算他是大周的桂王也不行。”“都安排好了。等他们闹完了,六公子您倒在地上,大夫就会进去。”罗安道。到时候,就说桂王到升龙来闹事,意图和大周里应外合,想要吞并安南。就算不能把桂王怎么样,可到时候引起几家众怒,把他们赶走,还是可以的。刘云生神色轻松地去了知府衙门。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但却是头一回,以被告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他大摇大摆地进去,就看到刘永利身穿知府的官服,坐在桌案之后,倒像那么回事。刘永利看到他,挤出个无奈的笑容来。,!桂王坐在圈椅上,手边放着茶,他一身朱红长袍眉目俊朗,气质矜贵,一眼就能断定,此人出身不凡,权势滔天。除了他们,公堂上还站着捕快和衙役,书记员也握着笔,要记案件。“刘云生!”有人和他打招呼,他目光一转,看向杜九言。秀眉俏目,穿着外青里白的大周讼师服,手里亦拿着扇子,不急不慢地摇着,姿态闲适地看着他。刘云生上前行礼。“你请讼师了吗?”杜九言问道。“我都不知道请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要请讼师吗?”刘云生装傻,语气讥讽,“桂王妃,您要是有对我不满的地方,你和我父亲说。”“父亲会给您做主的。”这是亮出身份,压杜九言一头。“给我做主的人,这世上除了大周的圣上和我家夫君外,其他人都没这个资格呢。”杜九言道,“你爹不行,矮了点。”刘云生脸色一变,想要发怒。“嘘!”杜九言道,“先办正事,一会儿再吵架好了。再说你也吵不过我,省点力气吧。”他说着,看向刘永利,道:“敲鼓,升堂!”刘永利没办法,冲着杂役挥手。杂役拿着鼓槌,在衙门口敲响了从未响过的登闻鼓。咚咚咚!鼓声一响,衙门的街道上,所有人都好奇地停下脚步,奇怪地打量着敲鼓的人。“娘,门口的鼓真的能敲响唉。”“怎么敲鼓了,是有什么喜事吗?”“今天升堂了。听说在镇安,府衙升堂就是审问杀人犯的。”有人去过镇安,给大家解释,“今天升龙府衙升堂,就是审问杀人犯。”“杀人犯?”有人奇怪地道,“这些事不都是几个主子家的事吗?府衙也能做吗?”“审的是谁,谁是杀人犯?”“刘主的刘公子!”“这……贵人也能成杀人犯,也能审?”“不知道啊。听说还有讼师呢。我们去看看?”“不去了,贵人的事咱们不看不听为好。走了,走了。”鼓声停,谈话声落,长街上一个人都不剩。“升龙的百姓,好奇心真淡薄。”杜九言相当的失望,无比想念邵阳的刘婶。下一场官司,要是再没有人来听现场,她得将刘婶请来。“杜先生!”忽然,门外郑玉琴振臂喊道,“努力啊!”杜九言哈哈大笑,看着门外站着的郑玉琴、鲁念宗等几个人,又心酸又寒碜。“努力努力!”杜九言咳嗽了一声,和刘永利抱拳道,“可以开始了?”刘永利点了点头。“升堂!”刘永利道。刘云生饶有兴致地看着杜九言,非常好奇。刘家有周讼师,他的能力也是很好的,族中的庶民或者族人之间有纠纷,就可以去找他们辩讼。他还去看过,场面很有意思,辩起来那叫一个精彩激烈,忍不住拍手称快。“传第一位原告上堂。”刘永利看了一眼摆在桌案上台词。这是桂王妃给他准备的,让他照着上面说话,别的不需要他多嘴。他今天就是个傀儡。都是得罪不起的人,刘永利欲哭无泪。屈泉被带到公堂上,他一看到刘云生,顿时膝盖一软,噗通跪在地上,磕头道:“给主子请安。”“受不起你的请安。”刘云生冷笑着道,“一个庶民攀上贵人的高枝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登天了?改天见到你,我可能还要给你请安。”屈泉磕头求饶,一迭声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杜九言道:“屈泉,说你的冤屈。”桂王咳嗽了一声。屈泉一看,发现桂王是坐在公堂上的,而刘云生还是站着的,很显然桂王比刘云生高贵多了。他已经这样了,只能死死地靠着桂王夫妻两个,才能保住一家子人的性命。桂王夫妻说了,案子结束后,他们要真的害怕,可以送他们去大周的广西,在那边没有人敢对他们怎么样,还分他们田地种。这种日子,他想都不敢想,如果真能去,就算再不回升龙,他也愿意。:()大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