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连星忽然往后膝行半步,将脑袋重重撞在脚踏上叩首:“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是因为成魔才……亲吻您,只是我本性恶劣,罪孽深重。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师母觉得很恶心吧。那就杀了我吧。”
明明亲吻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明明他有时候甚至会毫无邪念的将脑袋搁在她枕边,怎么一切都不解释了?竟全都用一句“我不堪、我有罪”概括了。
羡泽忽然有种被他急于甩脱的恼火。
而且,他这话绝不是什么卖可怜,他是真的想死在她手里。
为什么?
羡泽望着他,只能满腔莫名怒意中干巴巴地找一些指责他的话语:“我长你那么多岁,你师父教你的时候,我一直在他身边,哪怕你说自己是重生的,可你师父死去才没几年,怎么能如此……”
她想说的才不是这些。
她想说——与这两世惨烈的生活相比,他靠近的呼吸太轻,他凝望的目光太沉,平时那么会哭会靠着她撒娇,现在怎么不诉苦了?都已经第二辈子,他为什么不多说一些?!
她想说——他这一生如此不易,怎么就能愿意第二次重活之后,还顺从的死在她手里?
怎么可以?
他反抗吧,哀嚎啊,羡泽哪怕会于心不忍,也会觉得这是弱肉强食的结局,也会记得他含着泪肋骨沾血痛苦推拒的面容。
而不是像献祭的牲口,而不是真的当彻头彻尾的工具。
她是不吃死物的真龙,像她捕猎过的蛟那般拼命挣扎吧!
“我不会杀你。”羡泽再次逼迫他,冷冷道:“我要你坦白。”
江连星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羡泽的嘴唇。
“我要你说清楚你的心思,在你每日清晨来我屋中请安的时候,在我们习武练剑擦身而过的时候、在我给你沐发擦脸的时候,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羡泽甚至觉得这些话并不只是为了逼他进入下个阶段,而是她对于他以“不堪”一词概括他所有想法的怒火:“你的脑子里是什么样的杂念?!”
江连星忽然暴起,两只手化作燃着黑焰的利爪,尖锐指甲一把扣住羡泽的手腕。
羡泽心里重重一跳。
果然他还是要挣扎了吗?
江连星双眸变化成一片深不可见的乌色,后背上冒出那混乱的黑焰,屋内魔气冲天。
他咬牙切齿,激烈的求死:“对!我就是不堪、不配,从来都是满心邪念!若是给我个机会,我会把宣衡再吃掉,我会把那些男人都杀掉!前世我杀了他们的时候,羡泽对他们很不舍吧,对我的手段很害怕吧,却对我什么都没有说!”
黑色泛着蓝光的尖刺从手肘脊柱中冒出,刺穿他刚刚缝好的针脚,江连星咧着嘴,似扯出笑也似威胁:“我对羡泽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敬重,若是不杀掉我,我不但会做这样的事,还会、还会——”
江连星似乎想说会强迫她之类的,试图激怒羡泽,来让她对他动手。
但他的本性,竟然连这种威胁都说不出口。
羡泽心里叹了口气。他越是这么说,越是证明他过往的依恋与爱慕毫无邪念。
可她还是故意冷笑了一下:“想什么?想脱师母的衣服吗?想对我强来吗?”
江连星手指一紧,他都没法想象那个画面,没法想象羡泽会遭受这种事。
他只能大口呼气,那双全部染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她,眉心额头正中沁出一道黑色细线,那张总显得沉默阴郁的脸,更显露出狂乱之色。江连星紧紧攥着她手腕,开口反问道:“那羡泽呢?为什么刚刚要吻回来,为什么要抱着我的脖子,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
羡泽讶异,也有些答不上来。
“为什么这屋内的阵法不是对准华粼师兄,而是对着你的床前。是你之前就醒着,也预料到我可能今天还会做出这种事,所以打算用阵法袭击我吗?!为什么在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没给我一个巴掌,没让我滚出去跪在门外,而是在装睡?”
江连星鼻尖抵着她鼻尖,漫溢的情绪让他喉咙里迸发出怒音:“在明知道我偷亲过你,却故作不知的第二天,羡泽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羡泽忽然恼羞成怒:“……你敢质问我?你自己行为不端还敢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