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彤点点头,两人不再犹豫,继续跟着车辙印迹而去。
沈彤忍不住笑了,她对江婆子说道:“瞧,这像不像一只张开嘴的大口袋,要把我们这些人全都装进去。”
江婆子不明白沈彤为何还能笑得出来,若是没有看到这些羽林军,她也没有这种想法,可是看到羽林军了,摆明前面就是陷阱,沈姑娘不但义无反顾,反而好像很开心似的。
此时,另一拨人已经抢在那驾马车之前埋伏在离寿皇殿不远的大德殿。
太祖皇帝曾在此处宴请来自八大书院的大儒,洛邑书院的大儒汪而宣做《大德歌》一首,堪称不朽之作。
因此,大德殿也随着这道《大德歌》名扬天下。
那是大齐朝盛世之作。
几年前,曾做过詹士府官员的鲍靖以死明谏,请太皇太后交权崇文帝,让皇帝亲政。最终,鲍靖撞柱而死。
鲍靖之死间接导致了涵山卫指挥使徐世基造反,一时之间,天下大哗,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皇帝亲政之事。
而鲍靖就是大儒汪而宣的学生。
太皇太后恨透了鲍靖,可鲍靖已经死了,她便令人将汪而宣的著作搬来,逐字查找,最终硬生生在汪而宣的旧作中,查到汪而宣对前朝念念不忘,一心想要推翻大齐。
闻讯,汪而宣自尽,他两袖清风,终生未娶,当时民怨积深,太皇太后不好公然连坐他的亲友,便下令烧毁汪而宣所有著作,民间不得流传。
后来,太皇太后令人封了大德殿,从此世上再无《大德歌》。
如今,这座大德殿已经尘封多年,里面遍是蛛网灰尘,反倒成了上佳的藏身之处。
这时,几个人匆匆走来,为首的是一位遍身绮罗的少年,道路两侧的石灯散发出淡淡烛光,把少年的脸映照得清清楚楚。
这是护国公世子杨锦程!
透过门窗的缝隙,埋伏在大德殿里的人也看到了这张脸。
“动手吗?”一人问道。
被问的人端坐在官帽椅上,纹丝不动。
“你们不是也看到那驾马车了吗?杨锦程留了后手,我们若是此时动手,一定会上当。”
“可是他是要去寿皇殿,进了寿皇殿,我们要动手就难了。”那人问道。
“放心,杨锦轩是不会踏进寿皇殿的,万一此事不成,他就要背负惊扰大行皇帝灵柩之责,没有太皇太后懿旨,他决不会进入寿皇殿的。”官帽椅上的人说道。
果然,杨锦轩一行拐上了前面的岔路,并没有去寿皇殿。
埋伏在大德殿里的人正要开口,就见又有人走了过来,这次来的是羽林军。
煤青山驻扎着五百羽林军,他们负责守护大行皇帝梓宫,但是现在走过的羽林军,却不像是例行巡逻。
他们只有六个人,行色匆匆。
待到他们从大德殿门前走过的时候,大德殿里的人看到原来他们不是六个人,而是七个,有一个人在他们中间,被他们护得紧紧的,因此远看时根本没有看到那个人。
虽已夏末,但是天气依然闷热,而那个人却戴着披风,戴着风帽,看不出他的身形与样貌。
“这人该不会是……”说话的人竖起手指向上指了指,意指天。
天子,皇帝。
他说的当然不是襁褓里的小皇帝,而是那位本应躺在寿皇殿梓宫里的那位大行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