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说:“不一定?铺沙发,用处可多了,有?人家里像样的床铺都没有?,收破烂的许老头家就是,要是送他,他肯定?高兴,能?铺他的床。你诚心送他,就不是伤人的自?尊心。”
李秋屿道:“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
新沙发巾是好看的,还有?配套的靠枕套子,印着白色小猫,明?月抱起?靠枕,叭叭亲了两?口,真柔和啊。她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又?爱上新的东西了。
味道也好闻,香气蓬蓬的,像叫太阳晒出来的。李秋屿吃完饭,要看会儿新闻,明?月很自?然地枕他腿上,望着天花板喟叹:“我?小时?候就这么枕爷爷腿上睡觉的,我?干什么,他都夸我?,不像奶奶,奶奶从不说我?的好。”
李秋屿的脸叫电视屏幕映着,一手?撑着下颌:“你奶奶其实很为?你自?豪,不爱说而已,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样。”
头顶的灯,是这样素雅、简洁,墙壁雪白,屋头也没有?洞……她家的石头房子,墙上留个洞,太阳光会直直照过来,灰尘浮动,尤其冬天最明?显……一切都好,家里房子是好的,这儿也是好的,世上所有?都是好的,明?月心里一阵热流,她处于莫名的感动中,她热爱当下的日子,日子里的人、动物,植物,万物,没有?这样的热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秋屿跟她商量起?接杨金凤的事,明?月回神,说:“这会家里忙得很,要收要种,还要防着喜鹊偷吃花生,它们胆子大的要命,能?用它的长嘴,把口袋都给拉走!”
李秋屿笑说:“喜鹊这么刁钻的吗?”
明?月道:“你以为?我?讨厌喜鹊吗?一点也不,只要别偷我?们太多,可以请它吃几颗。我?小时?候想过一个问题,现在也没想通,人把对自?己有?好处的叫益虫,有?坏处的叫害虫,可是动物能?知道什么呢?它们才不懂好坏,饿了要找吃的,冷了要找暖和的地方睡觉,这是它们的本能?,它们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好的,还是坏的。所以,有?一次,我?看见夹子上夹到只老鼠,它恐惧地挣扎着,我?竟然同情它。但夏天的时?候,死绿头苍蝇爬馒头,我?又?觉得真恶心,想拿杀虫剂把它喷死。为?什么我?这么矛盾,一会儿同情,一会儿憎恶?”
她忽然抓住李秋屿的手?盖住眼睛,叫嚷着,“不想了,我?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有?时?我?也搞不懂我?都在想什么。”
李秋屿笑着,顺势摸起?她脸蛋,很轻柔:“因为?你天生爱思考,你说的没错,万物本身没有?是非好坏之?分,除了人类,除了人类有?罪外,其他生灵都没有?好,也没有?坏,只是生存。”
他想起?童年的那只白猫,被无知的孩童,残忍打伤,慢慢死去。忠诚的狗,被主人卖掉的那一刻,还在摇尾。除了人,万物都没有?能?力行大善,也没有?能?力作大恶。当然,万物也成了人类的旁观者,它们绝对无法理解人类的这一套东西,李秋屿少年时?期,便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他宁愿当旁观者,既然是旁观,就无所谓善恶了。
“有?罪我?也想当人,”明?月的脸贴着他掌心,“只有?人才能?有?思想,有?精神世界,我?努力尽量不让自?己有?罪,不做不好的事,”她睁大眼,温柔又?高兴地往上去瞧李秋屿,“你是想做人,还是当别的?我?们小时?候讨论过这个,有?同学说想当鸟,我?从没想过,我?只想当人。”
李秋屿的手?指在她光滑肌肤上流连不已,像是抚摸无辜的羔羊,羔羊一定?是纯真善良的。
“我?现在是想当人的,要不然,没法跟你说话了是不是?”
“有不想当人的时候?”
“有?吧,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连人也不想当了。”
明?月一骨碌爬起?来,挠他胳肢窝:“你什么都不想做也不要紧,我?就逗你笑一笑,看你笑不笑?”
李秋屿往后掣身体,笑起?来,明?月还在往他腋下乱抓乱挠,他笑着阻止:“别闹了。”明?月坚持偷袭他,想要看他笑不停似的,李秋屿捉住她,稍微用力,她便伏他腿上不能?动了,他轻轻朝她屁股打了两下,“还敢不敢?”
明?月脸上涌满血:“你放开我?,弄疼我?啦!”她胸部膈在李秋屿大腿上,有?些疼,又?发窘,急得大叫,李秋屿很快松开她,明?月脸已经绯红一片,抓起?抱枕,紧紧搂在怀里。
两?人对视着,明?月脸上的火越烧越重?,她忽然狠狠地拿抱枕砸李秋屿,他头发都乱了,却也只是笑笑,弯腰捡起?来:“闹腾半天,也差不多消食了,学习去吧。”
明?月绷着脸,又?噗嗤笑出来,指向抱枕:“你喜欢小猫咪是不是?才买这个。”
李秋屿说:“算是吧。”
“那你为?什么不养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