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沉默了,他问询吴崖谙此事,原是想着他家里有采珠船,既是有采珠船,那想来弄来一些品相不怎么好的珍珠研磨成粉,混进妆粉里以做噱头,或是单独承装了卖出去,都该是极有市场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如今的珍珠开采,竟是这般……危险。
如此说来,倒是他上辈子见惯了那些个淡水养殖珍珠,并不把珍珠看作是多珍贵的东西的他,有些何不食肉糜了。
司微彻底打消了拿珍珠粉研磨入妆充做保养的想法,只是脑子里,却蓦然闪过了一丝灵光。
珍珠这种东西,说白了不过是沙砾久经蕴养又或是出现病变而基于自身的生物本能,分泌出珍珠质将其包裹起来的结晶物。
上辈子最常见的珍珠养殖手段,便是将厚贝壳磨成小珠,引入珍珠贝的体内,刺激珍珠贝分泌珍珠质将其包裹,形成珍珠囊的同时,也在贝壳球表面形成一层珍珠层。
这是在不动刀的情况下,最最简单的培养手段。
若是动刀……在眼下这么个消毒靠火烧水煮,轻易一道伤口都可能得破伤风的时代,司微不想做更复杂的植株手术。
一来没有动手经验,二来感染风险太大,三不管成不成功,后期的护理都是个麻烦事,还不如按着最最原始的手段去养珠。
珍珠贝活着的时候拿来养珠,待年后,珍珠成型,取珠之后则可以将其瑶柱取出制成干贝,除此之外,就连取珠取肉后剩下的扇贝壳,司微都能给寻一个出路——
绝不是拿来研磨成蛤粉,太过暴殄天物。
司微稍稍眯眼,将所有的流程在脑海中理顺了一遍过后,司微便和吴崖谙说起此事。
吴崖谙这人,看上去就是个有些油腻的好色胖子,但也绝不真似是外头风传的那般好色无能。
他愿意给围在身边儿贴上来的那些个女人们身上大手大脚是他乐意,遇到刘承延那等非要压人一头的过江龙也只能低头认怂,花钱消灾……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脑子不好使。
看上去性格再怎么软弱窝囊的好说话的胆小胖子,不学无术这么多年下来,除却好渔色和冤大头的名声之外,却不曾再听闻有半分出格之事,这本就是一种本事。
有些时候有些事,你不去招惹人家,偏还要有人来招惹你,硬生生把人拖进一团乌七八糟的烂泥里。
可偏偏,吴崖谙这人,每次都能从那滩烂泥里脱身。
也是一种本事。
至少脑子够清醒。
吴崖谙听了司微所说,略显色浓的落尾眉皱了起来,就连脸颊两侧略显往下坠的脸庞轮廓都带了几分认真与凝重,眼神倒是不再往过路的女子身上飘了。
司微倒也没管他在想什么,这事儿能成则成,不能成,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之余他司微没有丁点儿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