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顾宅里是没有吃人的猛兽,但是却有会吃人的畜生。顾少卿望着谢晓灿那张无畏的脸,心里想着如何能将她隔绝在所有危险之外。谢晓灿笑完之后,转头瞄了顾少卿一眼。感觉到他的担心,与他的维护之意,心头一暖。她除了是他顾少卿的妻子,她还是她自己。有些事情,她也能靠自己。内宅里,男人很重要,但是自己立不起来,男人再抵腰,也不过菟丝花一朵。他想给她隔绝麻烦,但同时,也是隔绝她的成长。谢晓灿轻笑一声打趣,“看你紧张的,你要是害怕……要不,我先在外面住上一段时间,等你安排好了后,我再进去享福?”谢晓灿说着虽然是在笑。但是眼底却有危险的光。顾光卿若是敢答应敢点头,她就撕了他的嘴。他若真敢如此做,就是在否定她这个人,否定她这个人的能力。自古住在外面,这是外室的待遇。甭管说得多好听,住在外面,这是向所有人变相的宣布,她是个外室。就算在谢家的祠堂发誓她是唯一的妻子那又怎么样。有心人可以找出一大堆的理由。特别是,还有个李芷兰的存在。两人心意相通,顾少卿自然也从她眼睛里感受到了危险的光。“你少给我出幺蛾子,今天你怕,也得跟我进顾宅。不怕,也得跟着我一起进顾宅。”顾少卿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谢晓灿的鼻子,满眼无奈。谢晓灿眼睛里那丝危险的光这才消失。“嗯,算你还有几份良心。”“善妒!”顾少卿直接点出其中关键。“我都已经在你们谢氏祠堂里发过誓了,一生只娶你一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谢晓灿吐了吐舌头。我不放心的不是你,而是那一大起子人拉。说话间,两人打马入了城。前面自有阿大带着人拿着顾少卿的身份文牒开路。守城门的立马放行,态度可尊敬了。不但是放行,还派了一队卫队为他们开路。几人前面一边跑一边扶刀驱散旁边人群。“顾少家主回城了,闲杂人等闪开!”与其它两个顶流世家不同。李家一家谦逊,朝中文官多数与李家有些干系,所以,他们在外的形象多半都是儒雅之极。而谢家,早在前朝立世之时,就已经底蕴有些不足。只不是因为前朝曾与李氏等几大家族并列一流世家。世家升级的时候,谢氏也跟着一起升级了。陈郡远离都城,后来越来越败落,所以也一直谨言慎行。而顾家,乃武将世家,朝中武将虽然不能说一半出自顾家,但是顾家的一字刀法,顾家出去的大将,少有敌手,这也是公认的。所以,范阳的顾氏一向是跋扈的。不但跋扈,还高调得很。正是这份跋扈高调,在顶流世家之一,从来无人敢欺负与算计。当然,他们的跋扈,并不仅限于范阳。在京城,或是其他地方,也跋扈,只是略有收敛。有人前面开路,自然极是畅通。行人闻声连忙躲避。躲避的同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当然了,也有人连忙躲着赶紧离开,应该是要去传递消息。没过多久,兵士就将他们一行领到一十分气派,门前有石狮子的豪门大院门口停下。谢晓灿知道是到了,也勒马停了下来。即使没有提前通知,门口此时已经站了人。男女都有,整整齐齐,规律十足,也震感十足。再往里看,不止门外,就连门内也都站满了人。人虽多,却是有条不紊,分两边站好,见顾少卿下马看过来,同时低头躬身,齐身请安。“给少家主请安,恭迎少家主回府。”说实话,谢晓灿被这样的阵仗给吓了一跳。她还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么整齐划一的请安,这也太隆重了吧。这时,从门里走出一队仆妇仆从。也不知道刚刚这些人都站在哪里,她刚刚居然没有看见。等仆妇仆从走出大门两边分开之后,露出了后面的主子。这群主子一共十来人的样子。打头的是一个中年贵妇,后面跟着的是几个少年男女。那中年贵妇一身深绿正服,头上戴着齐整的头面,珠光宝气,雍容华贵。她面上含着亲切的笑。只是,笑不达眼底,微抬的下巴里透着一丝不可一世的鄙夷。谢晓灿猜那中年贵妇便是顾少卿的继母小李氏。小李氏身后最醒目的便是她左手边的一个姑娘。那姑娘一身嫩黄罗裙随风送香,户若削万腰若约素,气若幽兰,如若柳扶风一般,站在那里却似能被吹吹跑一般的柔弱,她从出门的那个瞬间,便一点不瞬的望着顾少卿,眼眶红红的,眼睛里似有泪珠,似滴未滴。,!谢晓灿猜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顾少卿未婚妻李芷兰。原来是这般模样,难怪能叫前世的顾少卿上当。果然,那中年贵妇含笑上前说道:“大公子归家怎么不先派人通传一声,为母也好……”顾少卿却是轻声一哼,“回自己家有什么好通传的。”说完并未给她一个笑脸。拉着谢晓灿的手,就要往里走。小李氏顿时懵了。不只她懵,她身后的小辈们也都懵了。要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印象之中,顾家之人,最最温和的就是少家主。虽然夫人不是他亲母,但是他却待她如亲母一般。再说了,顾氏给人跋扈的印象都是仆从管事跋扈,主子们却都是温和有礼的贵人。只有仆从们够跋扈,帮他们隔开那些平民与麻烦,才能衬托他们身份贵重。只有他们表现出温和有礼,才能显出他们的人品贵重。正因为如此,顾家兄弟姐妹不管在家里有什么矛盾,只要走到明面上,那都是家宅和睦,兄友弟恭,还从来没有过这种长辈迎接小辈,小辈却不礼貌的情况出现。特别是,这个说话不太礼貌的却是从前最最温和不过了的少家主。只怕……只怕此前有人传言,说少家主失踪半年多都没有回来,是被二公子暗算,被夫人暗害,是真的。几个小辈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都低下头去,往两边让开一条路。这就是顾少卿故意要让人留下的印象。当然了,那些传言也是他最近让人给传的。既然,那就已经撕破脸了。他没必要和她们演戏。没必要恶心自己,委屈自己。只是顾少卿拉着谢晓灿没走两步就有人挡在他二人面前。是之前站在门口的顾管家。顾氏大宅的管家一向都是由偏支或者庶支的本家族叔担当。所以,顾氏门里的事,管家也是有一定处置权和话语权的。如今的顾管家是顾少卿的族叔,因排行第五,亲近一些的都会尊称他一声五叔。“怎么,我如今回家连家门都不让进了吗?还是……”顾五待要开口说话,顾少卿却是重重一哼,“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是顾氏的少家主,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跪下。”顾五一个长辈,虽然说只是一个管家,但在顾家宅里平素无人敢对他有任何不敬。如今却被顾少卿在门口呵斥,还叫他跪下,顾五脸上很不好看。老家主去世的时候,将顾氏的所有财产与势力当着全族的面,越过家主交给了少家主。不但如此,临死前还让家主去三清寺里给自己祈福,十年方得归。所以,少家主说起来是少家主,实际上却是家主。老家主何其狠心,为了不让任何人辖制少家主,竟然连自己唯一的儿子,如今的顾氏家主都能禁锢到三清寺,还有谁敢说一句少家主的不是。少家主就是这座宅子名副其实的主人。而顾五虽是管家,虽是庶支旁支,但已经出了五服。按理说起来,在主支面前,顾少卿是主,他就是奴。顾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咬牙跪下。“少家主既然是顾氏的少家主,那不管什么时候,这门少家主都是想走就走。可是,这女子却是走不得的。”也不管顾少卿对顾五态度不好,当初顾琅之想架空他,最后最大的推手的助力就是这个老匹夫。顾少卿蔑视的看了他一眼。“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缘何走不了正门?”谢晓灿知道,今天这正门,就是她与顾少卿面前顾氏的第一场较量。今天的这一场较量,她必须要赢。若是今天她连正门都走不了,那日后何谈什么正室少家主夫人,她只是一个笑话。但这个时候,还不到她出场的时候。顾少卿说一切有他,且先看他表演。顾少卿语落,顾五便开口了。“老奴虽然只是一个管家,但是却也姓顾,是顾氏族里的长辈,绝不能看着少家主行差踏错。”“呵,本少家主倒不知道自己此时有何行差踏错之处?”顾少卿负手而立,并没有叫顾五起来。顾五一脸忠义:“有些话,不是老奴想问少家主,也不是老奴有质格去质怼少家主的,而是老奴既为管家,那就要对顾氏大宅负责,对顾氏宗族负责,要给所有人一个说法。毕竟老奴将来死去,是要去见老家主的。”这就是告诉顾少卿,他的管家之位是老家主给他的。不管顾少卿想做什么,都要顾忌老家主的脸面和情分。只是,却没想到,顾少卿面色不仅没有缓和,更加铁青。顾五眸子里藏了些霾,他自问从未对不起少家主。少家主大半年多未归家,夫人与二公子多次找他,让他拥护二公子做少家主。他确实是同意了。但是,那也是在他以为少家主已经身死的基础上。,!少家主若早告知他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自己也不会和二公子走那么近。再说,少家主此前不是一直都很敬爱主母,亲近二公子的吗?若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蛊惑?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谢晓灿一眼。一个乡野出生的野种她也配?外面传她是谢氏的遗腹女,是谢氏的嫡女。母亲失踪又疯掉后才生的她。谁知道内里是什么污秽。这样的女子就算是给少家主做妾都是不配的。顾五的眸子很是不善,说话的语气便十分尖锐。“少家主说此女子是明媒正娶?”“那么请问明媒正娶中的媒人是谁?”“大家世族里,族中的公子姑娘们要成亲,托的媒人都是身份贵重的长辈,何况是少家主您如此身份。下三流的媒婆只配说妾室外室之媒,若是做正妻媒人没的辱没了顾氏门楣,少家肯定不屑才是。所以,老奴斗胆请问少家主,是哪位世家长辈帮少家主做的媒,又是谁上门去提的亲?”“明媒正娶!正娶的话,是什么时候合贴纳亲纳征,又是什么时辰将此女八抬大轿从顾氏大门抬进去过,又可曾拜过高堂双亲?是谁证的婚?”“若都不曾有,那就不是明媒正娶。而是……”顾五后面一停顿。停顿的意思很明显。不明明媒正娶,那就是野合私奔之流。顾少卿脸色大变。顾五感受到了一股杀气,脖子略缩了缩。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语气略有缓和,“若少家主执意带此女入门,那么,她也只能走偏门小门。”顾少卿重重哼了一声。顾五却是豁出去一般,突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手往一边拱了一下,“老家主在天有灵,必不会让少家主坏了顾氏门里的规矩。今天就算少家主想了老奴的脑袋,老奴也还是要将话说完。”顾少卿眉头跳动,声音里全是克制,“好,还有什么未问完未说完的,你继续。”“老奴知道少家主在外这大半年经受了很多苦楚,都是此女伴在身边,此女对少家主有恩,也合了少家主的意,但是却不是坏了规矩的理由。”“我顾氏也不是那等过河折桥忘恩负义的人家,等少家主夫人进了门,抬她做个妾也不是不可以。但今天,她只能走偏门。”:()胖丑农女被退婚挨打后,我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