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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情深义重(第1页)

在听到了陈曦的承诺后,钱有道脸上浮现出告慰的声色。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开口。“殿下,若有需要,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定当全力配合!”邹文豹一行也低头叹息,再不言语。堂中沉默如水,风起穿堂,吹散几片零落的枯叶,败落不堪。实则,陈曦胡乱一通,在众人面前混淆视听,故意问了一个假的方向。陈曦的轮椅被长者们团团围困,他晓得从他们口中只能得知,极其有限且筛选过后的线索。为了沈暮白留足和钱老夫人套话的时间,陈曦只好瞎掰硬扯,于是才有了上面那些不痛不痒的“打太极”,同时他也暗中观察着这些长者们的反应。这些话不可尽信但能为自己所用,真正的答案,一定藏在了别处。陈曦此时向邹家、钱家的一众长者,表示感谢和哀悼,说自己会带人刨根问底。“吾还没弄清楚,到底这祝二弟究竟是怎么毒杀的刺史?他又是如何拿到凶巴,从而下手的?”正当几人默不作声,这时沈暮白搀扶着钱老夫人缓缓地出来了。待沈暮白将钱老夫人妥帖地安置在几案旁的椅上,她才点了点头,然后踱步到陈曦的轮椅背后。沈暮白和陈曦的位置形成一条直线,他们在此时的画面中,似乎同仇敌忾一般。两人堪堪看向一屋子长者们,微微附下自己的上身示意辞别,等收到长者们的回应后,沈暮白便推着陈曦的轮椅离开了。他们离开了邹家,本准备再去钱家看看情况,但他们移动的方向明显是相反的位置。两人像是心照不宣,有着奇怪的默契,沈暮白推着陈曦径直来到了愈发喧嚣的街上。这里与皇城中的热闹截然不同,较为简朴的桌椅,也不是什么菜色都能有,却分外具有烟火气息。在掌柜的指引下,沈暮白和陈曦落座,什么话都没说,似乎这世间都已不需言语来交谈。不出一会儿,这张八仙桌就摆满了各种,有胡饼、蜜饼、羊肉、鱼鲙、紫皮茄子、菠菜和透花糍等等。色香味俱全,刚端上桌,两人不管不顾,不约而同地开怀大吃。沈暮白捞起一张油胡饼。油胡饼形状如盘,外脆内松,用芝麻油炒制的胡饼香气四溢,外表呈现金黄的脆皮,还有刚出炉时热气腾腾,饼皮酥脆,咬一口,油香四溢满在嘴里。陈曦却偏爱羊肉与鱼鲙,常常在秋冬之际食用这些来大快朵颐。今天一顿吃齐两种做法,冷修羊和羊皮花丝。这随便进了一家保州小馆,厨艺倒是不赖。而陈曦对鱼鲙的食用,极为讲究,吃鱼首先要确保其新鲜。这里头的鲙鱼用了鳊鱼等肉质鲜美且刺少的,切成薄丝生食。他熟练地拿起筷,去沾了沾特制的蘸料,是酱油和醋混合成的,调味适中,丝丝入扣。掌柜的没有走远,还立在两人前头,为一看就是外来人的沈暮白和陈曦介绍着各色菜肴。他们二人倒也不打紧,沉浸在自己的吃食里头,随意掌柜如何的盘问,他们只听不答。“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咱的鱼鲙还算新鲜吧?”“还有这道烤紫皮茄子和菠菜羹,是咱家的招牌!听说也是长业城餐桌上的新贵呢!”“来的姑娘们可都喜欢这透花糍,外皮透明如玉,里头是豆沙馅的。是由吴兴米制成,馅料使用去皮的白马豆,捣成细沙,做成花朵一般。可谓是炊之甑香,食之齿醉啊!”这一番下来,掌柜的嘴巴也快要干了,却看到两人埋头干饭没有任何响应的意思,也只能悻悻作罢。“哎——不多打扰了,二位慢用。”沈暮白这时候已经狼吞虎咽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掌柜的,给咱再上些石蜜来!”“好咧!”掌柜的被这声叫住回头,满脸笑靥如花,谁不喜欢这样出手大方还不挑刺的主儿?陈曦依然为自己夹着菜肴,盛着汤羹,但他的耳朵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暗道:这沈暮白还真是会吃!一顿不仅要有素有荤,还要糕饼和甜汤来解馋,真是食客中的食客。石蜜是由甘蔗与牛乳混合的一种甜汤,这样浓稠的水饮,还会配以酸甜的水果,如樱桃等,十分奢侈。现下,沈暮白接着用勺又喝了一口热汤,眉眼间是满足,于是缓缓放下碗筷,轻轻地抬起眼眸。但是她没有立即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陈曦当然发现了她的视线,于是笑了。他开口,语气轻松调侃,但其中深意却不言而喻。“看来,殿下献宝似地给了钱老夫人的那碗药汤,应该是真真正正的迷魂汤了?”沈暮白笑了笑,轻轻抿了口刚上的石蜜。“哦?是我误会了,你不是让我去套话的意思?”她的声音突然温柔如水,故作姿态,还反问他,“难道你从那几个密不透风的家主们口中,问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吗?“她说得没错,他确实没有收获,那些长者们的嘴和铜墙铁壁没什么区别。,!陈曦深深叹了口气,掩不住的笑意,自己怎么会不懂得她想听什么话。他做出一副俯首称臣的样子,拱了拱手,又将手展开,让她但说无妨。“皇姐高瞻远瞩,果然聪慧过人,岂是我这种芸芸众生能及?真是让我甘拜下风!”沈暮白得意不已,她的指尖轻轻擦拭着盛放石蜜的杯盏边缘,朱唇皓齿好不伶俐。“既然皇弟你都承认了,那就不妨听听我的线索。”当他凝视着她那一抹从容的笑容开始,心底就完全明晰,面前这个女子,她的一言一行,似乎总能在不经意间牵引着自己。她正坐在自己身旁的高座上,但与她的亲近,便如同千里之外的风,时而温柔,有时又无声。“钱老夫人嘴巴不紧”,沈暮白开始徐徐道来,笑意不减,“我不过问了她有几位孙儿孙女,钱老夫人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全部倾诉给我。越说越多。”陈曦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他习惯了沈暮白要打要杀,原来她谈起这样的家长里短是这么激昂愤慨,像是能聊上个三天三夜的劲头。“钱老夫人告诉我,说她的孙女钱朝朝原本和邹家郎君邹子群有婚约”,沈暮白不自觉地边说边轻轻摆弄着手中的杯盏,“钱朝朝是祖父母带大的,所以钱老夫人格外疼爱,据说精通琴棋书画,又是那样温文尔雅,和一表人才的邹子群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两人都盼着早日成婚。原本这种上几辈定下的婚约,肯定不是我情你愿的事,但他们竟是两情相悦,简直是天赐良缘。”沈暮白说到此处顿了顿,慢慢抬起头,眼含眸光,似乎有些许不忍,“可谁知道,有一日钱朝朝和邹家郎君偷偷去河边见面,却遇到黑面水匪,两人为逃命一起落水。虽无大碍,然而钱朝朝却因此留下病根,大夫说她以后或许无法有身孕了。庸医!!!”最后那句评注全是出自沈暮白本人的气愤感慨,时隔多年,那个大夫是否还活着都是未知数。在陈曦眼中,沈暮白简直是怒不可遏的说书人,他都能感觉她说到此处自己动情了,明显有哽咽。“可邹郎君却不在乎!他不在乎啊!邹家不让他出门,他依然爬墙来到钱家,说要亲自照料未过门的妻子。钱家早已经把他当做了未来的夫婿,毕竟以后也是要成亲的,所以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陈曦的眉头轻轻一挑,打断了沈暮白的叙述。“那……”沈暮白自然晓得陈曦想问什么,轻哂一笑。“你也这般好奇?我当然问了这邹家的态度”,她下一刻忽地拍案而起,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谁料想新媳不孕一事传到了邹家耳朵里,马上就要断了婚约,并且匆匆按头让邹子群另娶!”陈曦打断,问道。“另娶的哪家的姑娘?”沈暮白生气到顶,嘴巴下沉:“你也这么爱听这种?钱老夫人说只是普通人家,似是邹家的远房亲戚,但……愣是钱家如何小心,可钱朝朝还是知道了!她无法接受,就自缢在了家中……”陈曦面色不好看,他也代入了,只是没有沈暮白用情那么深。“这真的是惨剧,明明情投意合,却如此被拆散。造化弄人……”“我都想提刀为当时的钱朝朝!上门清算邹家——”沈暮白忽然加重了几分,“若是我,岂会让这样真挚的情感被如此轻易拆散?一切不过是因为源于那个不幸的落水,那个根本毫无必要的子嗣结症。终究,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从未理解什么叫做真情!”陈曦面色略有变化,显然被这段邹家钱家的退亲旧事,和沈暮白的愤慨所触动。沈暮白叹息一声,心情不悦,义愤填膺像是要从胸腔喷涌而出,完全收不回了,她将筷重重地拍在案上。“这些迂腐之辈,没有子嗣没有后代又如何?太可憎了!”陈曦觉得沈暮白的想法倒是新派得很,他便问她。“倘若你是那邹家的人,又该如何?”:()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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